“就这么闯过了两关?”
“看起来未免有些太轻松了吧?”
一群人惊颤,到了这一刻,终于有些认可了李讲的实力。
最起码,他的诗作真的惊艳,让现场几乎所有人自惭形秽,望尘莫及。
“或许,他真的有资格成为我们的圣子,可以作为引领者!”
有人这样开口,显然动摇了,刚刚还认为李讲过于自负,现在却觉得他别有一番气韵。
原因无他,短短二字。
实力!
毫无疑问,若紫微书院真的可以有一位,可以令所有人自叹不如的圣子,这绝对不是一件坏事。
因为说到底,大家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整体。
李讲来到了第三层楼,抬头时,一个黑眼眶极重,病恹恹的少女出现,挡在面前。
“嗯?阮寄婷怎么来了?”
人们大吃一惊,似乎完全没想到,这个少女居然会出现在这里。
沈泥也不可思议,反应过来后,立刻给李讲传音。
“她曾经写下过一首极尽悲怆的镇国婉约词,是我们书院数一数二的词作妙手!”
李讲微微蹙眉,盯着这个女人脸上的泪痕,问道,“她哭什么?”
“额,你知道她那首镇国婉约词是怎么写出来的吗?”沈泥迟疑地说。
“我才来几天,我怎么可能知道。”李讲没好气地说。
“好吧,她的心上人,在两人大婚的日子,跟她的表妹私奔了,所以她才在悲痛之下,写了这么一首词。”
“……”果然够痛。
“阮寄婷据说发生那事之后,便整日关在屋子里以泪洗面,不曾想今天居然出来了,就为了对付你!”
沈泥啧啧称奇。
因为,这个少女的词作真的有可取之处。
阮季婷的邻居,偶尔会听到她在夜间哭着吟诗作词,那一字一句,堪称椎心泣血。
论起哀愁,悲怆这类情绪的词作,整个紫微书院,怕是连圣人都不一定能比得上她。
痛,太痛了。
近乎痛彻心扉。
“你也要拦我?”李讲看着她,面无表情地说。
“是的,写词吧,只要你的婉约词能比我的好,我就放你上去。”
阮季婷面对着李讲,眼神却很空洞,并未聚焦在他的身上。
“或者你也可以选择向我出手。”
又是熟悉的两个选择。
四下鸦雀无声。
很多人都觉得李讲要动手了。
因为,就算李讲诗词双绝,才华横溢,能过了这一关。
那下一关呢?
人非造物之主,怎么可能十全十美,毫无短处。
照这样不停地以己之短,攻彼之长的登下去,最后能登几楼?
终究是要输的。
“婉约词啊……不是没写过,可惜了,今天不想写,尤其不想对你写。”
李讲越过阮寄婷,迈步向楼梯的方向走去。
众人略微吃惊,虽然预想到,李讲不会一昧的接受这样不公平的考验。
却也没想过,他会做的如此直接。
之前与黄澍对话的那位黑衣男子见状,更是无比急迫,立刻对阮季婷使了一个眼神。
阮寄婷站出,试图挡在李讲面前,却再度被他越过。
“圣子,你这是打算耍无赖吗?”阮寄婷手中浮现出一支笔,目光终于冷了下来。
“呵呵。”
所有人都听到了李讲的一声轻笑。
他停下脚步,站在楼梯口,背对着众人。
“婉约词没兴趣写了,不过倒是有兴趣写一首《丑奴儿》,这是送给你的,听好了!”
众人闻言,又是吃惊,又是期待,四面八方的议论声全都消停了,探头探脑地看向李讲。
这副神情,就好像是生怕错过一个字般。
之所以会造成这样的情况,无疑是因为李讲先前所作的两首诗。
“少年不识愁滋味,爱上层楼。”
李讲说着,脚步毫不客气地踩在了楼梯上,木板发出清脆的响声。
众人的眼睛微微一亮。
这一句话,写的是作者年轻的时候,英姿勃发,全然不知道忧愁是什么滋味,最喜欢做的,就是登高远望。
虽说不至于成为什么绝句,却给人一种如沐春风般的清新感,仿佛真的随着这一句话,回到了少年时光。
“明明现在也不老……故作姿态……”沈泥心中暗自嘀咕,却也没当着众人的面煞风景。
一边吟诵,李讲一边往更高处走去。
“爱上层楼。为赋新词强说愁。”
喜欢登高远望,为了能够写出新词,没有愁也硬要说有愁。
唰!
哗然一片,一时之间,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聚集在了阮季婷的身上,瞠目结舌。
这是在讽刺阮季婷吗?
这是在讽刺阮季婷吧!
人们大气都不敢喘,心惊肉跳,记得很清楚,李讲亲口说过,这是送给阮季婷的!
果然,阮寄婷那张忧郁的神情,登时就变了,化作一片乌云,阴沉无比,仿佛有雷霆在酝酿。
“而今识尽愁滋味,欲语还休。”
现在尝尽了忧愁的滋味,想说却说不出。
说到这句话的时候,李讲真的有种感同身受的滋味。
谁人知晓他身上的压力有多大?
文道真若是覆灭,倾巢之下,岂有完卵?
可现在不仅下界在面临危机,上界也在面临。
而且,面对的,还是举世无敌,高高在上的仙!
这样的对手,怎能叫人不心生压力?
他迈步上楼。
“欲语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
想说却说不出,却说道:“好凉爽的一个秋天啊!”
李讲踏入新的楼层,仿佛面见了一方崭新的天地,无形中,心境竟然也跟着这一首诗触动了。
他仿佛隔着时空,感受到了那位被弹劾去职,官场失意的大文豪,辛弃疾的心态。
深沉,忧郁,激愤。
明明满怀报国之情,可惜,放眼望去,却根本没有施展才华的地方。
因为,对方占据着绝对的上风。
这样的情况,再努力仿佛也只是一场空。
虚空之中,三道宝光冲天而起,词成巅峰贯州。
这绝对算是一个不错的成绩了,一般情况下,值得全场掌声庆贺。
但此刻,平岳楼附近却是一片的鸦雀无声。
在场都是文人,很快便读懂了李讲这首词中的隐喻,心情一片复杂。
尤其是阮季婷,几乎失神愣在当场,宛若承受了一次当头棒喝,一下子就清醒了。
她的脸上浮现出深深的后悔。
“书院面临灭顶之灾,我却整日沉浸在个人情爱中无法自拔……”
“我错了,从今往后,我不会再为那对狗男女以泪洗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