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火无语道:
“这不是欺负人嘛,难怪能把京城的年轻一代揍得哭爹喊娘的。老爹,你是武官之首,大周的年轻人这样邋遢,你是不是得自己反省一下?”
纪啸熊抠抠鼻子,“他们教育不好儿子,关我屁事。再说了,现在大周好些年没有战事,年轻人都想着弄个文官舒舒坦坦也是个好差事,谁还会苦哈哈天天习武?练个十几年下来当个保镖,走文的同期早就是县老爷了。”
说得也是,纪火点点头,现在不只是京城,就连川西那边也是这般,许多年轻一代都想着当个书生,以后做个官啥的。
还有个原因便是江湖上的坊间话本、说书人之类说得最多的奇遇,要么是书生在破庙里艳遇,要么就是在湖边艳遇,再不济随便念个书都会有艳遇,各种美女主动凑上来。
这就让年轻人以为书生是艳遇最多的职业,再加上读书人什么的,日常去勾栏听曲啥的。不说别的,就这自带异性缘,随时职业,谁见着不心动。
纪火摇摇头,这些事儿和他并没有多少关系,自己当个吃瓜群众就好了。
“其实只是朝堂上拿得出手的年轻俊才少,江湖上可一点都不少。”纪火随口说着,他手底下的天罡地煞组那些小崽子个个都是人才,杀人放火打家劫舍样样都会,深得纪火真传。
就对面这个吊儿郎当毫不知耻装作少年暴打小朋友的中年大叔,都不用小红糖出手,天罡地煞序列前十的拎一个出来,都够他喝一壶了。
“但那毕竟是在江湖上,并不是朝堂之中。江湖是能锻炼人,只是尔虞我诈,帮派割据的事情太多。若是一不小心就会把小命搭在那里。所以朝廷官员都不愿意让自己的孩子去闯荡江湖。”
“就算放去江湖了,也会带着保镖,这样也就没有了锻炼的意义。目前是有几个年轻辈在江湖上闯的,那还是悄悄离家出走才成功的,现在直接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纪啸熊看向自己儿子,嘘着眼问道:
“你应该也是混过江湖的,为何为父没听过你的名字?”
“哈哈哈哈哈。”纪火干笑一声,满脸都写老实:“我这么小,混江湖不就给人揍嘛?这么多年我都是在村子里种地的。”
这臭小子又跟我装孙子……纪啸熊冷声一声,问道:
“那你一身横练功是从何而来?”
“我住的村口有个老大爷天天早上都在那练功,小时候我用一袋玉米棒子跟他换了些练功的法子。”纪火信口胡说,若是老爹再不信,他就准备编小时候跌落悬崖,大难不死,习得神功的话本故事了。
可能是这故事说的太俗套,毕竟茶楼里的说书先生每日说的也基本上是这一套,纪啸熊一个字都不信。
众人又等了会儿,没过多时老皇帝就摇摇晃晃来了。
“开始吧。”老皇帝二话不说,大手一挥,直接让御膳房上菜,于是一道道菜被摆放在各位官员的席位上。
随着老皇帝先下筷子,众人也就纷纷开动。
这就深得纪火心意了,他早就饿的两腿发软。此时上了菜,他便狼吞虎咽吃了起来。
“你慢点吃,后面还有。”当纪啸熊第三次夹菜没夹中,被这臭小子抢了去后,他终于忍不住开口。
“老爹你也慢点吃,后面还有呢。”纪火嘴里含着肉,含糊不清的说着。
纪啸熊:“……”
也不知怎的,大殿里只有吃饭和夹菜声,偶尔一两句交头接耳,声音也极为细小,像是所有人都是干饭人一般。
这些老东西,平日里晚宴喊得一个比一个大声,今日怎么都不说了,就这么害怕我把他们推上去顶着?老皇帝心里骂了句。
他看向坐在最前面的太子和四皇子,这俩现在也在闷头干饭,脑袋低的跟缩头鸟一样。尤其是感受到老皇帝的视线后,头就更低了。
他们现在最担心老皇帝说的那件事,毕竟这事他们真的没有办法。
“陛下,宴会只是这般吃喝,未免有些无趣。”
正所谓怕什么来什么,坐在斜对面的游焯也吃了一惊,然后才起身拱手道。
来了!
闷声干饭的声音一滞,官员们心里同时闪过这个念头。坐在最前面的太子和四皇子的脑袋更低了几分。
他们早就会料到凉国的特使会在这时开口,毕竟这几日胡夫在大使馆连败十几号人的事早就在京城传遍了。
只是老皇帝让他们寻找能够打败胡夫的青年才俊,这简直是为难他们。
殊不知太子和四皇子的人早就偷偷上去打擂台了,没几招就被人家扔下来,要是手里还有年轻人可以用,也不至于这般窘迫。
因为这事老皇帝在朝堂上骂了他们不止好几次,只是能有什么办法?找不到人就是找不到人。
如果不是他俩武艺都不过关,怕是都想着自己撸袖子上了。
还好皇兄/皇弟和我一起被骂,不会让我独自丢此脸皮。这是太子和四皇子此时心里唯一的念头。
“特使有何想法?说来听听。”老皇帝开口问道。
“陛下,我师弟得了家师真传,近日于武道一途有所感悟,想与大周的青年才俊交流一番。”
游焯脸上带着笑意,拱手面向文武百官和年轻一代,笑道:
“诸位也知道我师弟近日摆下擂台,只是至今未逢敌手。相信在朝堂上一定能找到能和我师弟一较高下的年轻高手,让大周和凉国的年轻一代在武道上能共同进步。”
这话其实没别的意思,就是说在座的各位都是垃圾。
偏偏游焯句句不离年轻一代,就是让一些老家伙根本没这个脸出手。然后就可以让自家的大龄二师弟合理欺负小朋友了。
在场不管是文武百官还是年轻一代,皆是怒目而视,但在场众人都是支支吾吾,谁都不敢接话。
这些人里文官的子嗣还好,人家从小就是读书的,可是武将的子嗣就算从小习武,也还是打不过胡夫,这两天他们已经打过了,没一个能打得下来。
“怎么?大周难道青黄不接,连个敢和我二师弟打的人都没有吗?”
“大周以武立国,现在习武的人都没有了?”
游焯环顾一圈,脸上的笑意越发猖狂,得意个不行,这把可以说是大大的长脸。
太子和四皇子气得脸都红了,咬牙切齿,已经盘算着该怎么弄死这个人。
国师李休眼眸低垂,装作什么都没听到。他带着的是自己儿子,此时也热血上涌,就要撸着袖子上去和人家肉搏,然后就被李休狠狠一瞪眼,顿时就没脾气的嘟着嘴耸拉着肩。
老皇帝面如深渊,看不清神情。他环顾一圈,众人表现都汇聚于眼底。
然后他就瞥见了在一旁充耳不闻,正在安心抱着只鸡啃的纪火。
这小子……老皇帝心底一乐,朝纪啸熊递了个眼神:你懂的。
“咻”的劲风袭来!
游焯心里一凝,摊开折扇挡住,“砰”的一声暗器落下,
“何方鼠辈,胆敢暗算我!?”
游焯低头看去,发现是块鸡骨头,再抬头朝那方向望去,便见着纪火正瞪着自己,手里还抱着半只窑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