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人生,真是寂寞如雪~”
吴生靠坐在老人椅上,头顶撑着一把遮阳伞,旁边放着小桌上,上面摆满了水果点心还有好几瓶酒。
“吴生蜀黍你又在发癫了。”小六和一帮小屁孩儿围在他身边,同样坐在地上,面对着大海,不停吃着桌上的水果点心。
“你们懂什么,我这是高手寂寞。”吴生慢悠悠地叹了口气。
他已经在海边苦等半个月了。
刚开始,他还是挺紧张的,身体一直保持紧绷。
就跟守苦禅的老僧一样,完全不为外界所动。
这期间不少江湖少侠女侠经过,也有好奇的,便问道:
“你在做什么?”
吴生则是高冷地回一句:
“我在为人族而战。”
便引得众人痴痴笑着。
等这群人离开,吴生觉得这词儿不太得劲儿,便仔细琢磨了起来。
没过多久,又来一些江湖人好奇地看着枯坐的吴生,有人认出他是龙神庙的庙祝,便有女子问道:
“庙祝庙祝,你这是在做什么?”
于是吴生又高冷回道:
“我在守护这份宁静。”
于是又引来阵阵调笑声。
吴生还是觉得这回答似乎不太好,总感觉少了些什么。
然后吧,不知咋的,龙神庙的庙祝突然发疯了,一直坐在海边的事儿就传了出去。
于是便引来不少人围观。
每次都会有人问上那么一句:
“庙祝哟,你在做什么?”
吴生的回答也开始逐渐进化:
“我在缔造传说。”
“我在追寻真相。”
“我在参悟武道。”
到后来,更是直接来了一句:
“某,独断万古。”
逼格直接拉满,一时间收获无数粉丝。
即使在晚上时,也有许多少侠女侠在海滩上欢快的载歌载舞,莺莺燕燕的,吴生都没挪动屁股。
虽然眼睛一直在往旁边的女侠那儿瞟,但至少表面上装得很是高冷。
到了后来,不知咋的,有几个村民送来了遮阳伞。这玩意儿也不知是街上哪个摊主的。
“这是……”吴生微微愣神,眼里竟是有些许湿润。
那几个皮肤黝黑,脸上满是皱纹的老村民没好气道:
“不晓得你在干啥子,我们也劝不到你!”
“不过你也是咱们村长大的,平日里脑子就不好使,要是再着这个太阳晒到咯,那就更不好使咯,到时候连媳妇都娶不到咋整?”
“……”
村民们把遮阳伞固定住,还给他把小板凳换成了老人椅,最后更是搬来了一张桌子,上面放了些许吃食。
吴生没有说话,他平日里偶尔也帮助村民,不过因为职业原因,他不会过多和人交流,平日里都是冷言冷语的。
他未曾想过村民会怎样对他,他做的一切也只是因为这镇子养他而已。
吴生眼眸微垂,等村民离开后,便舒舒服服躺在老人椅上,只是之前那感觉就没了。
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他想了想,就搬来一块大青石板,垫在椅子脚下,于是原本因沙砾卡着,没法儿摇晃的老人椅再次摇了起来。
嗯,感觉这不就来了嘛。
“咦,庙祝庙祝,你今儿个还在独断万古呢?”
有女侠打扮的年轻女子来到海边,见着吴生悠哉悠哉躺着,便好奇问道。
吴生微微眯着眼,摇晃着老人椅,随口道:
“今日就算了。”
“那你今日在做甚?”那女子好奇问道。
“享受这镜花水月。”
吴生摊开手掌,看着湛蓝的天空,似乎一掌便能将这天空抓住。
“何为镜花水月呢?”女子又问道。
吴生想了想,笑道:“镜里观花,一切成空。”
女子扑哧笑出声:“你这庙祝,真魔怔了呢!”
吴生笑了笑,又闭上眼,没再开口。
没想到又过了片刻,那女子又过来了,这次带来了一群女侠,个个手里都带着水果和好吃的点心,就放在吴生的桌上。
“你们这是?”吴生疑惑问道。
那女子笑道:“我把你的事儿给姐妹们说了,她们也想来看看你的一切成空。”
这话刚落下,便引得一众女子们的调笑声。这些女子估摸着也闲着没事儿,便跟着坐在吴生周围,晒着太阳,看着东海。
吴生不免感慨,海边的女子确实比中原放得开,反正在中原是不会出现一堆女子围着一个男子说笑聊天的情形。
据说如果长得很帅,女子都会极其主动,反正吴生是没体会过。
不过不知为何,吴生总有种被这群女子调戏的错觉。
到了晚上,所有人都离开后,吴生依旧一个人静静靠坐在老人椅上,静静看着海面。
白天的喧闹退却,此时只有海水还在伴着他。
天上的明月落在海面上,发出波光粼粼的光。
吴生看着海面倒映的明月,轻声念了句:
“水中捞月,皆是空。”
转眼间,半个月便过去。
周围的人已经习惯这个庙祝连龙神庙都不守着,就在这儿守着大海。
也习惯了有好事者会去陪吴生坐个大半天,似乎这样枯坐着,也能感悟到什么。
只是最多也就一日,第二天便离开了。
于是人们也习惯了坐在吴生身边的人来来回回,不重样的。
有人还特意去告诉老庙祝,说是年轻庙祝被东西给祟上了。
老庙祝便远远地去看了一眼,在看到吴生周围坐着个白衣女侠打扮的年轻女子时,便眉开眼笑,
“不打紧。”
说罢,就回到龙神庙,认真上了三炷香,嘴里不停念叨:
“龙神保佑龙神保佑……”
这几天吴生有些纳闷,因为不知咋的,身边忽然多了个女子。
这女子老早就出现在他身边过,便是当初搬来水果的女子中的一个。
只是当初那批人来来回回,都不知换了多少人了。
这女子倒是隔一两天便会来上一次,到这几天,更是直接在他旁边坐下,一坐便是一整天。
每日还会喜欢问上那么一句“庙祝庙祝,你在做什么?”
吴生便会象征性地回上一句,就比如今日他回的,便是:
“望我。”
“哦。”女子随口应了声。
正常情况下,这女子该是不会再问了。
吴生眼睛都没睁,双目紧闭,他已经这般闭了好些天。
“‘我’是什么?”没成想女子又问了句。
吴生接着道:
“‘我’便是‘空’。”
那女子眼眸微转,想起话本故事里的词儿,便调笑着道:
“庙祝庙祝,你总说一切皆空却闭着眸子,若是你睁开眼看看我,我不信你两眼空空。”
“你说什么屁话呢?”吴生斜眼看向她,没好气道:
“我闭眼是因为你身上的狐骚味儿熏得我睁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