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尊了……”
吞杀了青天牛蟒,古夜浮于天际,凝视远方。
在那远方的尽头,有一个小黑点。
正是九首蛇山。
或许是阴属血脉的原因。
隔着遥远的距离,古夜似乎能够听到九首蛇山上空萦绕的阵阵风声。
那是阴气之风。
那是怨气之风。
风中似回荡着幽怨的哀鸣声,如泣如诉。
“九首蛇山一战,死的人太多,怨气化阴吗?”
古夜喃喃。
与此同时,他心中不由地冒出了一个猜想。
回看九首蛇山一战。
陨落的基本上是化灵境和轮海境的存在,甚至有紫槐姥姥这样的神桥境。
所以能够在短时间内,形成这阴怨之风。
再看当今的南沧江。
死去的生灵虽然多为弱小,但数量只会越来越多。
随着时间的推移。
南沧江上上下下,延绵百万里的江域,是不是也会变成九首蛇山现今的模样?
阴怨环绕,久久不散。
倘若是那样,南沧江或许会化作一片不毛之地。
阴祟滋生,活灵难存。
不过。
那样也好。
对于太阴虚神蛟血脉来说,阴怨之地,反而更加适合成长。
至于麾下的七彩吞天宗……
大不了传授一些阴属功法下去,亦是能有生存下去的能力。
“九首蛇山如今这般模样,相柳九首应当不会重返。”
古夜打算去九首蛇山走一遭。
见识一下堂堂相柳大神遗留下来的风景。
……
然而。
没有前进多久。
古夜便停了下来。
俯视而下,是无边无际的桂花林。
一株金光华贵的桂花母树,屹立于中心的一座山巅之上,守护着此间的一方安宁。
正视前方,则是两道身影比肩屹立。
正是久久不现的金蟾老母和龟太师。
“原来已经到了金蟾宫的地界。”
古夜恍然。
金蟾老母和龟太师皆是沉默不语,眼中充满凝重和警惕之色。
二人早已听闻这十几日来,忽然出现在这南沧江的屠江白神。
此刻双双现身,无疑是感知到了古夜的到来。
“阁下请止步,这是金蟾宫的领土。”
金蟾老母开口,还算客气。
但其身上弥漫而出的淡淡杀意,似乎在告诫古夜。
若是还敢进犯一步,便会遭受她的雷霆打杀。
一旁的龟太师亦是如此。
两人并不知道这位屠江白神是何来历,来自何方,背景几何。
古夜蜕变蛟龙的消息,还没有传到这金蟾宫。
两人警惕,自然也是情理之中。
实际上。
古夜并没有进犯金蟾宫的意思。
毕竟,金蟾宫和他也算有些渊源。
尤其是那顾桐庐……
虽然不说。
但身为神明的古夜,还是能够洞察到顾桐庐对那位金蟾宫少宫主的情愫。
念在自家这位祭司的份上,他也没打算对金蟾一族下手。
“吾……”
古夜正要开口,说出‘借道’一词。
没曾想一道声音忽然从下方传来。
“且慢!”
几道身影凌空而上。
那是一尊黄皮怪蛙,一位黄衣少女,一位锦衣中年。
说话之人,便是这最后一位。
中年面熟。
虽只是洞天境九重天的修为。
但似颇有地位,毫无顾忌地来到金蟾老母和龟太师跟前。
“许神吏,你这是?”
见到这锦衣中年,金蟾老母面露疑惑。
“两位前辈稍安勿躁,此乃一位善人!”
中年正是许久不见的许大。
他脚踩一八面古剑,锦衣加身,早已不是当初的乡野村夫模样。
古剑宽大。
当着几人的面,许大竟是面朝古夜,缓缓跪了下去。
“信徒许大,拜见鲤神大人!”
此言一出。
金蟾老母和龟太师皆是面色一变。
放眼整个南沧江,以鲤神自称,且有盛名者,唯有那千流河鲤神。
当初那场香火盛会。
那位千流河鲤神以七彩吞天鲤法相显形,大败淮神宫主人,震慑诸神的场景,至今仍是历历在目。
金蟾老母和龟太师都是亲眼见证之人,怎会忘记?
可眼前之人,却并非是七彩吞天鲤之身。
如此一来,两人倒是有些糊涂了。
“你既拜尉迟道友为师,何必再拜吾为神?”
古夜看向许大。
这句话并非是讽刺,而是带着几分兴趣的询问。
他此前确实感受到了金蟾宫地界,有着自己的信徒。
但也未曾想到,是这旧人许大。
“许大当年只是一山中樵夫,承蒙鲤神大人之恩,方能让我那老娘安详而去,方能让我拜入师尊门下。”
许大再三叩首,谢过旧恩,这才起身。
“昔年之恩,你这些年的信仰已经足够偿还。”
对此,古夜仅是如此说了一句。
他早已不再关注对方。
也不曾奢望离开了小涂山的许大,还会维持着对他的信仰。
毕竟,人在富贵之时,糟糠之妻尚且能忘。
从拜入尉迟无量门下之时,许大已经走向了富贵的大门,又怎会记得曾经的信仰?
不料这许大倒是一个念情之人,始终挂念着当初古夜的善举,不曾遗忘。
双方的对话,落入耳中。
众人这才知晓,许大居然还有这么一番出身。
“阁下真的是千流河的鲤神道友?”
金蟾老母依旧是有些不确定。
“不错。”
古夜微微颔首。
“阁下如今这般身躯,莫非是鲤鱼化蛟,今日之身,是那传说中的太阴虚神蛟?”
龟太师亦是问道。
古夜又是默然点头。
“真是太阴虚神蛟!”
这一下,金蟾老母和龟太师皆是面露震撼之色。
许大和金蟾衣这样的小辈,或许并不知道太阴虚神蛟的厉害。
可他们两位神桥境却是知晓。
尤其是这龟太师,出身于沧海龙宫。
同为蛟龙,大水御雷青蛟一族对世间的诸多蛟龙血脉,自然有着更加详细的记载。
“原来如此……本官还以为近来这威名赫赫的屠江白神,是何处而来的一尊凶神,却不想是昔日的鲤神道友。”
“亏得当年本官还赠予了一瓶沧海蛟龙精血,给白神道友麾下的一位祭司,本官竟是眼拙,当真是有些糊涂了。”
龟太师不愧是舞弄人情的老油条。
话里话外间,提起了当年的那瓶沧海蛟龙精血,似想和古夜拉近一些关系。
这也怪不得他。
太阴虚神蛟的血脉,比之沧海龙宫的大水御雷青蛟都要强上不止一个档次。
若是能够进一步交好,自然是更好的选择。
尤其是此时此刻的古夜,以太阴之光掩去自身气息,旁人根本看不出具体境界。
龟太师早已将其当做是同境中人。
甚至摆在了高己身一等的层面上。
古夜对此,倒是并不感冒。
“既是我等旧识,又是许神吏的恩人,白神道友不若移步金蟾宫,与我等一叙?”
金蟾老母这时建议道。
“不必了,今日吾北上南沧江,只是游历一番,意欲前往九首蛇山一窥究竟,于你金蟾宫借道而已。”
古夜摇首相拒。
听闻此言。
金蟾老母和龟太师又是对视一眼。
当初九首蛇山一战,南沧江稍微有点名气的香火之神都去了,唯独古夜如同未卜先知一般,不曾现身。
这已然成为二人心中的一个疑惑。
也为古夜披上了一层神秘的外衣。
不过。
两人也没有深问,免得冒犯了古夜。
“既然如此,来日白神道友若是有时间,可随时来金蟾宫做客,老身必然盛情款待。”
金蟾老母只得如是说道。
“也好!”
古夜搪塞一句。
“敢问白神前辈,不知苏祭司,还有……顾祭司,近来可好?”
这时候,金蟾衣却是上前问道。
“衣衣,不得无礼。”
金蟾老母当即训诫一声。
“无妨,他二人尚好,你若欲去相聚,随时可以。”
说罢,古夜便是化作一抹太阴之光,融入虚空,消失不见。
如此一幕。
即使在两位神桥境眼中,也称得上是神乎其神。
“嘶……据传这太阴虚神蛟血脉,有着穿梭虚空之能,如今一见,果真如此。”
龟太师不由地赞叹。
金蟾老母也是颇为心喜。
古夜的最后一句话。
无疑是认可了金蟾宫的这份交情。
如今的动荡局势。
金蟾宫固守一方,尚且难得安稳,急需一个强势的盟友。
若是能够和古夜进一步深交,对金蟾宫来说,有利无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