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这块阴虚界碑，机缘巧合之下，居然被带到了小阳间的一界。”
古夜对此也感到有些意外。
和人间界海不同，小阳间的诸多小世界，有着完整的生死轮回秩序。
此间陨落的生灵，魂魄未散者，便会被拘往阴间，进入轮回。
简单来说。
整个小阳间，更像是阴庭的附属之物。
小阳间诞生的阴魂，进入鬼门关之时，平生积攒的香火之力，皆会被抽走，供奉给阴庭。
再说难听一点，小阳间的生灵就像是阴庭养的一群蛊，用来提供源源不断的香火之力。
“这样也好……此番未成神便再来阴间，去寻觅那道呼唤声的来源，本就冒险之举，若是有人能替我代劳，倒是可以免去不少风险。”
古夜心想。
哪怕身处小阳间，他脑海中听到的呼唤声，也要比人间界海时更加强烈。
“你叫张福寿？”
他的目光再度落在了张福寿的身上。
“是！”
张福寿不敢与之对视，只得点头。
“修为虽弱一点，根基也是浅薄，但也算是一个合适的人选。”
古夜打量着张福寿，仿佛能够看穿后者体内的一切。
此人的根基，可以说是他此生见过所有洞天境存在中最弱的一个。
看上去就像是被人灌顶，强行提升上来的修为。
事实也是如此。
张福寿虽上山十余载，但以福寿宗如今的没落局面，根本没有资源给他修行。
他能踏入洞天境，还是老宗主临死之前，利用福寿宗功法的特殊性，强行将自己的修为和香火过渡给他，硬生生帮他塑造出了一个洞天。
“人选……”
听见这番话，张福寿心中紧张，不知对方所言何意，却又不敢发言询问。
“现今整个福寿宗，就只有你一人？”
古夜问。
“是。”
张福寿点头。
“看来是没落了，但看山巅的那些坟墓，墓碑所刻，福寿宗也曾有过辉煌岁月，诞生过一些彼岸神桥。”
“你福寿宗的先辈中，或许有轮回至阴间的存在。”
古夜说道。
“阴间？世上真的有阴间？”
张福寿面露惊异。
“哦？看来你并不知道。”
见到对方的神色，古夜方才恍然。
作为小阳间的底层生灵，张福寿能够知晓此界之名，已是祖上福荫。
不知阴间轮回的存在，也算正常。
“不过，即使福寿宗真的有先人轮回到阴间，过了奈何桥，多半也丢了前生的记忆。”
古夜心中自语。
按照他吞噬鬼门关小卒所得到的记忆。
世间生灵，开智者，皆有三魂七魄。
三魂分天、地、人。
人魂主肉身。
一些没有意识的行尸走肉，便是丢了其余魂魄，只余下人魂的存在。
地魂主灵智。
人死之后，魂归阴庭，说的便是地魂。
至于天魂……
相比于其他两魂，就显得有些虚无缥缈了。
从古至今，哪怕是阴庭司神，也并不知晓该如何定义天魂。
有人说，天魂和天赋悟性有关。
时有顿悟之人，便是天魂开悟。
小阳间生灵死后，地魂可弥留百日。
等待阴庭来人，拘至奈何桥，喝下孟婆汤，地魂承载的记忆，便会消散一空。
失去记忆的地魂，相当于抹去了前生所有，如同一张白纸，便可有再造轮回的可能。
“世上确实有轮回，至少对于你们小阳间的生灵来说，是这样的。”
沉吟片刻后，古夜这才回答了张福寿的问题。
“真的有轮回？”
张福寿心头一震。
这么说来，他那位便宜师尊，死后也有可能入了轮回。
“你可愿拜吾为神，成为吾之祭司？”
古夜又道。
“成为前辈的祭司？”
张福寿只觉有些太过突然。
这让他感到不知所措。
莫非他是什么天赋异禀的奇才，方能被一眼相中？
不！
若他真是什么人间璞玉，也不会兜兜转转多年，还得靠老宗主的灌顶，才能晋升洞天境。
张福寿很清楚自己是什么货色。
这么一位忽然出现的可怕人物，要收自己为祭司，必然有着其他的打算。
但他没打算拒绝。
他都已经这般落魄了，身为修行界的底层，又能有多大的利用价值？
对方真要想迫害自己，恐怕一个念头就能轻易抹杀。
但若能拜在这么一尊大神麾下，对他来说，却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大造化。
“张福寿拜见吾神！”
略微衡量利弊之后，张福寿俯首行大拜之礼。
“很好！”
古夜满意地点了点头。
继苏小小之后，这算是他多年来收的第一位祭司。
随后，他心念一动，一抹晦暗印记于对方眉心浮现。
与此同时。
一股强大的力量融入张福寿的体内。
大量的讯息出现在他的脑海。
张福寿只觉头疼欲裂，身躯却是感受到了一股愉悦。
晦暗印记传递而来的力量，正在迅速改造他的身躯，让原本薄弱的根基变得稳固，甚至趋于完美。
他的修为也开始止不住地攀升，如同洪水溃提一般，一发不可收拾。
这种手段，太过可怕。
形如灌顶，却比之要精妙太多太多。
张福寿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而融入他脑海的讯息中，则是夹杂了大量的传承。
这些传承若是流传出去，恐怕整个苍梧都会掀起一番腥风血雨。
古夜默然地看着这一切。
既然要让对方为自己办事，自然需要足够的实力，才能代替他去阴间走上一趟。
直至三日三夜之后。
张福寿身上的异动这才缓缓平息。
而他散发出来的修为，则是一口气踏破了轮海的大门，达到了他以前想都不敢想的轮海初期。
“轮海初期……差不多了。”
见到这一幕，古夜满意地点了点头。
“多谢吾神恩赐！”
张福寿心中止不住地激动，叩首谢过。
“强行将你的修为拔的太高，并非是一件好事，接下来一段时间，你还需继续巩固根基。”
“待到根基稳固，你便下山，沿途修行，寻求更进一步，同时寻觅苍梧界守界城隍的所在。”
古夜吩咐道。
“守界城隍？”
张福寿不解。
“小阳间每一界，都会有一位守界城隍，他们每百年会举办一场盛会，挑选一些好苗子，跳过轮回，进入阴庭培养。”
古夜简单解释一句。
阴庭虽然强盛，将小阳间视作饲养香火之地，但每隔一段时间，各界的守界城隍还是会挑选一些天资高者，成为他们的新生力量。
或许这就是优异者的特权。
“推算起来，如今是阴庭历一百三十二万七千八百九十五年，至下一个百年盛会，余时不多。”
“届时，你于盛会中展露实力，全力进入苍梧守界城隍的视线，以此获得前往阴庭的机会。”
“吾会将后续之事，交代给你……”
古夜说罢，便是盘旋落地，于福寿山后方，化作一座古岳。
谋划落定，他也该开始这一次进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