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袍男子也停了下来,没有作出任何的动作,像是在等待时机。
他的目光一直锁定在铜道人身上,直接跳过了祝融氏帝君。
这种得不到正视的感觉,让祝融氏帝君心生厌恶,好似自己身为堂堂的一位成帝者,只是什么无关紧要的存在。
“这九天十地的成帝者,十有八九本座都略知一二,阁下却是面生的很,不知名讳为何?”
祝融氏帝君问。
黑袍男子第一时间没有回应。
良久过后,他才将目光从铜道人身上收了回来,放到了眼前这位祝融氏的当代执掌者脸上,“自天地初开,我便长存于世间,古往今来,世代生民,冠于我之名号不可计量,不知你想要问的名讳是哪个?”
祝融氏帝君眉头一蹙,“天地初开你便已存世,莫非阁下认为自己是一尊原始神魔?”
这句话字里行间都透露着不相信,甚至带着一丝讥讽的意味。
原始神魔早已绝迹,这是既定的事实,在蒙昧纪元后期就得到了确认。
蒙昧纪元前期,那是原始神魔纵横的时代,神魔之下,众生皆为信众奴仆。
建木倒塌,引发第一次天漏,一场历史上最恐怖的浩劫席卷天道世界,强大如原始神魔也是九死一生。
进入蒙昧纪元中期,天道世界经历了一个无比漫长的黑暗时代,在第一次天漏浩劫幸存下来的少数原始神魔,也在黑暗和孤寂中逐渐消亡。
到了蒙昧纪元后期,天皇氏伏羲的诞生,象征着这个时期的开启,世间开始涌现出一批秉承香火愿力而生的先天神灵。
天皇氏伏羲调服四季,划定轮回,创下了不可磨灭的伟大功绩。
在这个过程中,他行走于山川大河之间,上入十天,下入十地,走访过世上数不胜数的隐秘之地,但都没有发现原始神魔的存在。
后世至今,一代代强者生居天地之间,同样未曾发现任何一尊活着的原始神魔。
因此。
原始神魔已经绝迹这个结论,乃是天皇氏伏羲敲定的,并得到了时间的印证。
现在,突然跳出来一个人说自己是原始神魔,可不是贻笑大方之事。
历史上也的确发生过类似的事件,而且数量还不少,多是一些原始神魔的血裔在假冒自家的先祖,自称为初代。
“我生后,原始神魔方生,我未死,原始神魔已死,我与天地同生同死,他们又怎能与我作比?”
黑袍男子笑了笑,口中吐出的话语愈发惊人。
“呵呵……阁下好大的口气,原始神魔都不放在眼里!”
祝融氏帝君道:“若阁下真与天地同生同死,何须在这天地徘徊,何不超脱,去叩问仙道彼岸,求见永生?”
“天地于尔等如逆旅,旅者居内,终有别离,天地于我如家舍,游子在外,日夜盼归。”
说出这句话时,黑袍男子眼神飘忽,像是有些失神,骨子里仿若藏着深深的悲哀。
他似乎迫切地想要融入这天地,天地却又将他拒之门外。
祝融氏帝君沉默了,脑海中好似有什么东西被触动了,仿佛能够身临其境,感受到眼前这个黑袍男子骨子里的忧伤。
他的眼神也如黑袍男子一般,变得飘忽了些许,但只持续了刹那。
刹那过后,他突然正过神来,心头震动不已。
这时候,他才发现,自己居然被对方的情绪影响到了。
这种事几乎不可能发生在他这等成帝者身上。
他持修多年,早就历经了帝劫的洗礼,道心永固,纵那天魔降世临身,也难以敲开他的心门。
可现在,他却被这个黑袍男子的一句话撼动了道心,有了刹那间的失神。
幸好他回神够快,没有给对方作出不轨举动的机会,否则的话,自身所处的境地定会堪忧。
“可惜了……”
望着祝融氏帝君迅速恢复清明的眸子,黑袍男子叹息一声。
此言一出,说明刚刚祝融氏帝君身上发生的情绪波动,的确是他刻意为之。
这让祝融氏帝君愈发戒备起来。
他修行漫长岁月,遇到过不知多少对手,其中擅长蛊惑人心的也不在少数,却极少有人能比肩天魔。
而眼前这人,比天魔还要恐怖,攻心之术诡异,藏于言语中,难以窥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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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隆隆!!!
另一边,属于众人和褒姒的战场,巨响声不断。
白云真人、苍狗道人和吴拳山徒孙三人联手,的确短暂拖延住了褒姒的脚步,但远算不上压制,只能说是牵制。
且随着时间的迅速推移,三人的处境正在朝凶险的深渊逼近。
褒姒攻伐凌厉,手中秀剑挥舞,每一剑都冲着直取性命而去,仿佛完全不顾及三人背负的牛首宗传人身份。
好似青牛祖师的名头,也压不住她。
细细想来,面对青牛祖师,哪怕那位太古大周末代人皇也得给上几分薄面。
要知道,青牛祖师早就立过规矩,对待牛首宗的弟子,成帝者之下想怎么来怎么来,切磋交流,乃至于生死相战,皆无不可,但诸天成帝者要以大欺小的话,还是需要三思而后行。
这些年来,古夜也因这条规矩而受惠。
所以说,此刻褒姒的态度,让人很搞不懂。
不知她的信心从何而来,背后有何依仗。
还是说,她早就已经舍弃了自身的生死,舍去了对尘世的眷恋,不畏惧今日过后青牛祖师可能发动的报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