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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岂曰无医,丹治百病

    雪团儿穿戴齐整,从家庙里出来的时候,天还没完全亮。前两日下了雪,今日雪正融化,反倒是觉得天气愈发冻的厉害。

    这不,刚刚离开了温暖的室内,寒意便如同针扎般穿透厚厚的皮裘,侵入肌肤血肉,似乎是要一直扎穿人的五脏六腑才肯罢休。她冻的一哆嗦,将双手拢进袖子里,缩着脖子正要走,便看见一团小小的黑影瑟缩着朝自己走过来。

    来人是一个小孩,冻的青紫的双手艰难的举着一个葫芦,送到她面前。他想开口说话,奈何已经被冻的牙关紧咬,根本开不了口。

    雪团儿接过葫芦,里面是一粒吐纳丹,此丹药能吸收灵气滋补身体,同时还能把进入体内的异物排出。

    公主虔心修习佛法,不近男色,一直以来都是她代行周公之礼,她也时常被赏赐这类丹药。只不过这两日她早出晚归,见不着人,公主殿下今日便特意差人来送,又担心撞到风流事,扰了大人雅兴,便只叫人在屋外候着,不得进门。

    此刻,也不知道这小孩在冰天雪地里到底等了多久。他虽然穿着冬衣,奈何身子骨弱,再加上这天气实在是冷的过分,全凭一口气强撑着,待到葫芦送出去了,这口气一松,人便直挺挺的倒下去了。

    雪团儿看着手里的葫芦叹了口气,这丹怕是吃不成了。这个世界既无医生,亦无医术,或许曾经有过,但是自从丹药开始普及,凡人的医术便没有了存在的必要。

    一切全凭丹药,有丹在手,谁都能起死回生,没有丹药,便只有死路一条。

    雪团儿拎着已经失去知觉的小孩来到温暖的房间里,然后倒出葫芦里的丹药塞到他的两片嘴唇中间,虽然他牙关紧锁没办法喂下去,但是这样也足够了。

    只见丹药发出淡红色的光芒,不过几息时间便已经消散,小孩也随之幽幽醒转。

    ……

    与此同时,在距离此处不到百里的下京城。一个看上去约摸只有十来岁的小孩正提着一个葫芦,从里面倒出一把丹药,一口气全塞进嘴里,然后像吃糖豆一样嚼着,一边嚼,一边兴致勃勃的看着眼前冲天的大火把里面的高楼吞噬。

    这个事,还得从大约三四个时辰之前说起。那时,小孩骑着一匹马来到了此处,若是师青玄在场的话,恐怕她就能认出这正是那匹在午郡郡城北面跑掉的马。师青玄也确实在场,不过她是在楼里的另一处。

    此楼名为月仙楼,乃是下京城最大的酒楼,然而却并不仅仅是吃饭喝酒的地方。此处一楼大厅乃是吃饭、喝酒、欣赏演出的地方,二楼、三楼都是会客的雅间,乍一看稀松平常,其实地下的酒窖里却暗藏乾坤,被改造成了一间赌坊。赌坊一角,又设一典当处,每天都有大量财物直接被兑换成筹码,然后被赌坊卷的渣都不剩。

    一名少年拿着一个葫芦,在典当处换了三根银锭,满是好奇的望着远处那些热火朝天的赌客,但是在某人严厉的目光注视下,还是不情不愿的回到了队伍里。

    师青玄清点了一下人数,她本想直接回到上京复命,然后带着所有人住进驿馆,督促他们开始修炼。下京这个地方,过于繁华,市井气太重,那些师弟在此地待久了难免横生枝节。只不过有人说他丢了宗门的外套长衫,就这样去见天子有辱仙门仪态,需要重新置办一套行头,而且还有两位师弟受过伤,带伤赶路实为不妥,便只能在此处休整一夜。

    ……

    月仙楼的背面,小孩翻身下马,熟门熟路的推开一扇小门,又穿过几条回廊巷道,七弯八拐的便来到了酒楼的后厨。他随便挑了一个上菜的小二,打晕了扔到角落里,扒了他的衣裳,端着他的托盘,便径直往三楼上去。

    三楼尽头有一间房一直都是不对外开放的,门口守着两个高大魁梧的壮汉,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门内,几个富商模样的中年男人正围着一个葫芦,小声说话。

    “刚刚典当处收到的,只花了三十两银子。”其中一个身材短粗的人开口说道,“里面有三十粒仙丹,这可是泼天的富贵啊。”

    “当心有诈!”另一人提醒道。“咱们先不要动,等那群人离开了,再做打算。”

    这时,房门被敲响,小孩端着菜走了进来。几人对视一眼,都默不作声的将手收到了腰侧。

    “你怎么进来的?”其中一位冷冷的开口问道。

    “当然是从门口进来的啊。”小孩笑着,就要伸手从怀里掏东西,一柄细剑似毒蛇般悄无声息的刺向他后心。与此同时,一把短刀、一把匕首从两个方向,以剪刀之势直奔他的脖颈而来。

    “三位莫急嘛。”小孩仍旧是那般人畜无害的样子。那三个男人却都惊骇万分,他们甚至没看清小孩到底是怎么躲开他们的攻击的。

    “吾乃白莲圣使。”小孩掏出来一块令牌,“今日为尔等传递圣谕。”

    三个男人相互交换了一下眼神,虽不情不愿,但还是都跪下了,“恭迎圣谕!”

    “俗话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今圣教蒙难,尔等应尽匹夫之责,命尔等速速变卖家产,收集银钱,交予吾手。”小孩说完,也不等几人回话,大大咧咧的转身就走,“尔等莫要忘了当初是谁支持你们做起这生意来的。”

    经过桌子的时候,他还顺走了桌上的葫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