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九思睁开眼睛，环视一周
倘若自己没记错的话，昨天睡觉的地方是一片渺无人烟的荒原
可是自己醒来的地方人声鼎沸，分明是一座繁华的大城
而自己就躺在街角
“你还活着，那就好”
“我看你在这儿躺一天了，一点儿动静都没有，还以为你死了呢”
“你可真能睡”
那年轻人见张九思睁眼，长出一口气，笑着说了两句话，转身离开
躺了一天？
着实奇怪
自己怎么会在这种地方
他站起身，饥饿感再次传来
“刚出锅的包子！”
有包子铺大声揽客
张九思凑上前去看
他身无长物，买不起包子，只能看看
那包子铺的老板是个长相憨厚的中年男人，很是和善地递过来一个包子，对张九思笑道：“看小哥的样子，应该是饿了吧”
“吃一个吧，就当我借给你的”
张九思看着面前白花花的包子，有心想要接过来
但是心中却是没有任何征兆地出现一种极为恐惧的感觉，似乎想要张九思远离这个包子，好像是极为凶险的东西
“多谢”
他不动声色，将包子接过来
但是并没有吃，只是拿在手中
“客气什么”
掌柜的很和善地笑了笑，随即开始招呼其他的顾客
张九思继续向前走去
这里的人们似乎十分友善，很多人都看出他经济拮据，主动给他东西
但是即便张九思饥肠辘辘，他依旧没有去吃手中的食物
这里的人很奇怪
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笑容
好像他们身边就没有令他们伤心的事情
这虽说是一件好事，但是却额外的诡异
“他们给你的食物你怎么不吃呢？”
一个身着长裙，长相艳丽的女子对张九思说道
张九思面无表情
“不是很饿”
“进来坐坐？”
张九思抬头，望向那刻着怡红院三个大字的牌匾
“可以”
“但是我身上没钱”
并没有因为张九思经济拮据而变换脸色，反而转过身去，身姿摇曳，说道：“那就不玩姑娘，进来吃个东西吧”
又是吃东西
“我能先进来逛逛吗？”
“不瞒姑娘说，这还是我第一次进来”
这倒是真话
“随便你，别去打扰别人就行”
“看完了就上二楼找我”
说罢，她头也不回的踏上楼梯
张九思随手将别人给他的食物放到桌上，随便找了一个紧闭房门的房间闯了进去
片刻之后，他坐在桌上略有所思
青楼中的女子向来身世悲惨，即便强颜欢笑，眼底深处也有些许凄凉之色
但是这里的女子没有
她们似乎很喜欢自己的工作
张九思也并没有去找那个女人，而是将一开始那个包子握在手中，走出青楼
方才那个女子依靠在窗台之上，看着张九思走出去，轻轻勾起嘴唇
这座城池很大，似乎没有边际
好像也没有官员，都靠人们自发维持秩序
只有一条大河在城市中心奔涌
乌托邦、理想乡
这是最好的形容词了
天黑了
这里似乎没有夜生活，所有人都收拾东西往自己家中走去
可是在白天十分热情的他们就像是没有看到张九思一样，并没有邀请他到自己家中留宿
张九思也没有节外生枝，随便找了个地方沉沉睡去
第二天醒来，场景再次变换
看不尽的荒原
继续向前走去，依旧是熟悉的场景
枯死的老树，干涸的河道，以及在河道中心躺着的那两具饿殍
他似乎重新来过
张九思低下头，看着手中原本应该是包子的那团腐蚀物质
腐烂、崩坏，散发着令人头皮发麻的恶臭味
他现在只是一个凡人，倘若将这些东西吃进肚中，定然会吃坏肠胃，大大缩短他的寿命
就他的预感而言，吃坏肚子应该只是最简单的事情
可是不吃东西，他又会饿死
“很有意思的地方”
张九思踏步，走向那两具饿殍
他眉头一皱，认出了其中一具饿殍身上的衣裳
这衣裳已经褪了色，但是隐约还能辨识出款式
这分明就是在青楼之中与自己搭话的那个女子
这是她的尸体？
在极度干旱的条件之下，她的身体并没有腐烂，而是脱水成了一具干尸
空洞的眼眶望着发黄的天空，似乎是在怨恨，为什么自己会死在这种地方？
她的头发上还有一根木头簪子
张九思伸手将其取下，收了起来
他没有继续前进，而是回到自己刚才出现的地方，坐在地上，等待着黑夜的降临
“小哥，小哥，醒醒！”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人
依旧是人声鼎沸的繁华大城，依旧是波澜不惊的长河
依旧是热情的人们和熟悉的食物
张九思没有停留，直奔怡红院
街道上一切的人和物都与昨天的记忆完全重合
唯独缺少了那个女子
“你们可认识这木头簪子的主人？”
张九思拦下一个姑娘，将木头簪子取出，对她说道
“这簪子倒是精致，这是之前从未见过，小哥找错地方了吧”
“不如咱们两个玩玩儿？”
张九思管拒了这姑娘的好意
随即踏上二楼的台阶
二楼很清净，没多少人
门窗紧闭，其中传出一些大家都懂的声音
唯独有一扇窗还开着，似乎有人刚刚离开
张九思走上前，在窗边的椅子上坐下
窗户往外看，正好能看到这座青楼的大门
倘若自己所料不错的话，这个女人昨天就是坐在这里，看着自己离开这座青楼
会是谁呢？
不愧是天宝之一，其中手段着实是让人摸不透、猜不清
他没有离开，只是坐在凳子上，看向湛蓝的天空
他今天晚上不想睡觉了
夜幕降临，张九思依旧坐在凳子上
一个个的恩客从房间中走出，脸上带着满意的笑容，像是没有看到张九思一样从青楼中离开
“小哥，该回家了”
张九思上午叫住的那个女人来到他的身边
“我没有家，今晚让我在这里看看月亮吧”
“在这里可以，但是不能不睡觉”
女人脸上带着笑
“不然大家会不高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