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这些干嘛?你饿了就多吃点,是好事,能长身体 ”
孟婆婆贴心道。
“那奶奶,您饿吗?”
“我不饿,人老了,吃多了容易积食,没事儿的话,你就早点睡觉吧!”
孟婆婆嘱咐完,就打算出去。
还没跨过门槛,又想起了什么,转身对阮如是道:“晚上就别锁门了!奶奶担心你半夜踢被子,那样,要是我半夜睡不着,还能过来帮你盖一盖,免得着凉还要找大夫。”
“行,那您也早点睡,待会儿我去把大门的门栓插上。”
阮如是长这么大,头一次真切体会到这么温暖细致的关怀。
会有人担心你踢被子着凉,会给你贴心盖被子,会担心你衣服不够穿,给你及时缝制衣服。
“奶奶,遇到您真好!”
在孟婆婆跨出门的时候,阮如是还是感动的喊出声。
孟婆婆的脚步顿了一下,没转头,只是摆摆手,低沉的嗓音响起:你睡吧,大门我已经插好了。
一直目送阮孟婆婆回房,阮如是的视线才从那边收了回来。
轻轻的合上房门,阮如是对着床底下小声道:“小雪,出来吧!奶奶回去了!”
窸窸窣窣一阵声音后,小雪从床底下爬出来。
阮如是连忙上前,给她拍了拍身上的泥土。
“小雪,这下要怎么离开啊?奶奶把门插上了!要不你晚上跟我挤一挤?”阮如是不知怎么办,只能将自己心中的想法说出。
“不……行!”小雪摆摆手,结结巴巴的说道。
然后指了指孟婆婆屋,又指了指自己,做出一个凶狠的表情。
“你是说,孟婆婆要是半夜过来,见到你会生气?”阮如是连蒙带猜的问道。
小雪连连点头。
“这倒是,那怎么办啊?你也出不去!”阮如是一个头两个大。
“下……下!”小雪指着床底下道。
“你要睡我床底下?”
小雪点头。
“那不行,床底下太凉了,这几日虽说天还是热的,但到底在地上睡的话,还是会着凉!”
阮如是见此,连忙否定。
“没……没……事!”小雪坚持。
“可……”
阮如是还要说些什么,就被小雪捂住了嘴巴。
然后比划了一番,表示自己没问题。
无奈的阮如是也只能这样了。
孟奶奶对小雪的偏见很深,以后等小雪说话利索了,到时候再解释不迟。
现在的话,也只能这样了。
因为没有什么可玩耍的项目,庄户人又舍不得晚上一直点灯,早睡是最好的办法。
“现在还太早,不如我们说说话吧!你也好多练练说话,话说多了,慢慢地,自然而然,就更利索了,不久就会与常人无异。”黑暗中,阮如是拉着小雪坐在床上,压低声音,悄悄的说道。
“嗯~”
“你家在哪?”
“没……家……了!”漆黑的屋子里,小雪一字一句的说道。
“怎么会呢?我只听孟婆婆讲过,你爹娘、哥哥都去世了,可他们的房子应该也在啊!”阮如是有点不明所以。
“抢……抢走……”
……
经过小雪断断续续的描述,阮如是也终于从她的只言片语中知道了她家的基本情况。
小雪姓池,水池的池,叫池雪。
原本,她有个很幸福的家庭。
父母恩爱,兄友弟恭,尤其是她出生后,作为家里最小的女儿,父母和兄长都给予她无限宠爱。
可池雪刚出生那会儿,比现在的情况还要糟糕。
先是池母发现自己女儿,与旁人有点不一样——与大人没有互动。
比如别的小孩儿,大人逗一逗,会哭会笑,可自己的女儿,任你说破嘴皮子,仍旧眼神空洞,毫无波澜。
刚开始,池家爹娘并不是很重视,村里人本就思想落后,而他们,也以为自家小女儿只是不爱笑,不爱闹,性子沉稳。
可后来,直到池雪到了说话的年龄,仍然一副眼神空洞的模样,家里人无论说什么话,她都没有反应,偶尔还会很暴躁嘶吼。
这下,就是家里的两个年纪不大的兄长,都觉得自己的妹妹与正常小孩不同。
为此,池家父母赶紧带着孩子去看大夫。
村医看了,摇头。
他们就跑去镇上。
镇上的大夫也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他们仍然不放弃,继续往更大的县城里跑。
县城的大夫经过一番望闻问切,终于摇着头,叹口气,给出了一个结论: 想要孩子的话,你们还年轻,再生吧!
“大夫,您救救我女儿吧!她还这么小,以后可怎么办?”池母哀求道。
池父的眼里也蓄满泪水。
饱经沧桑的脸上,尽是心痛和无奈。
“哎!不是我不救她,是我对她的病症也束手无策啊!”
大夫扶起跪在地上的池母,又缓缓道。
“令嫒天生心脾两虚,神不足,通过你们的描述,我观她与我在古籍上记载的一种病症颇为相似。”大夫无奈叹道。
“是什么?大夫,您快说,只要能治我女儿的病,我就是砸锅卖铁都愿意。”池父焦急的上前,斩钉截铁道。
大夫挥挥手,示意他稍安勿躁。
“语迟无欲、清狂无慧、视无情、目无情……种种迹象表明,令嫒的病症怕是很难治好的童昏!”
大夫抚着胡须,娓娓道来。
“童昏?”
池父池母语气不解,这是他们从未听过的病。
村里人结实,平时,也就是些头疼脑热,偶感风寒之类的。
再大的病,倒也听过,村里头,也有得肺痨、心疾,一不小心撒手人寰的。
可这童昏,实打实的第一次听说。
大夫见此,耐心解释道:“不怪你们没有听过,我也是在一本古籍中偶然见到的,这种病有可能是娘胎里带的,因为娘胎营养不均衡,导致胎儿身体受损。”
“当然,也不排除孩子后面受到生活的影响,变成这样。”
“是我……一定是我!”
池母闻言,眼泪“哗”的一下,如蓄势待发的瀑布一样,倾泻而下。
“定是我怀她时,身子不好,还撞了一下,这才害得雪儿变成今天这样。”
迟母心如刀绞,眼泪不间断的往外流。
而她怀里的池雪,始终像是没有灵魂的木偶,神情空洞又呆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