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不是酒宴,没啥开场白,寒云只是对傅奕说了一声请,一场全猪宴就开始了。
韦坚着急啊,个子矮,桌子对他来说太大了,想吃手不够长,急得不行,不停拉寒云的袖笼:“我想吃那个。”
好吧,寒云又负责夹菜,一边夹还一边介绍:“这个红红的叫番茄,既是蔬菜又是水果,这个菜叫回锅肉,这个是卤耳朵,……这个是土豆。”
韦弦听见土豆,赶紧夹一块试试,口感好舒服,味道也好吃,就这东西亩产三十石。
寒云有点郁闷了,他吃十口菜,就有九口菜的时间在解释各种菜,这些肉都是猪肉的哪一部分。
当听见寒云说肥肠的时候,程处默呆了,刚才他吃得最多,特么是猪大肠啊,想着刚进县衙看见寒云挑起猪大肠的场景。
宝琳一看,偷偷戳了他一下,压低声音说道:“好吃就行,管它什么。”说完还狠狠吃了一块火爆肥肠,脆、香、滑,好吃,再来一块。
再看怀玉,压根就不管他俩,这货是平时嘲笑他们是吃货的秦怀玉吗?这货头就没抬起来过。
韦弦见寒云都忙着给小宝夹菜,心中过意不去,也学着寒云的样子拿起桌上的公筷,给他夹起了菜,待寒云反应过来一看,卧槽,一碗的辣椒。
还听见韦弦低声说道:“刚闻县公说这些菜不适合小孩子和女子,那就是男子可吃的。县公做饭菜真好吃,也多吃一点。”
寒云看着一碗的辣椒,欲哭无泪,这玩意是配料,不适合小孩子和女子,但是我也没说男子也适合啊。
强忍着辛辣,吃下后世而来的辣椒,那个辣的,无比的酸爽。
“云峰兄,姐姐给你夹菜,你也不用感动流泪呀,要是喜欢姐姐给你夹菜,你把姐姐娶了吧,以后天天可以给你夹菜。小宝也天天可以吃到你做的菜。”
韦坚声音不大,但是幼稚的声线很有识别度,全桌人几乎都听见。韦弦顿感无地自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李青云想着此刻她和寒云还有婚约在身,怎么感觉自己的夫君坐在一边被别的女子撩呢?
不对,我怎么有这种想法。于是赶紧夹了几口菜,慌忙中夹上了几根辣椒,一入口,顿时和寒云一样辣的眼泪直流。“哇,好辛辣的味道,够劲!”
寒云看了她一眼:“这是辣椒,配料,不会吃辣就别学着人吃辣椒。卧槽……”
寒云发出这声“卧槽”不是针对李青云,而是看见韦坚从姐姐的碗里夹出菜放在他的碗里。
韦坚见寒云吃辣椒吃出感动的眼泪,以为是喜欢,自己从姐姐碗里夹了一根放寒云碗里。
寒云不得不佩服,收了礼物的小舅子就是給力。
韦弦见到,恨不得給小弟屁股上来几下,晃眼看了看全桌人,似乎没有注意这边,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吃菜上。
于是故意装着没看见,只是用眼角的余光偷偷瞄向寒云,见他真吃下去了,心跳莫名加速,咚咚咚,震得自己脑袋发蒙。
一席菜吃得舒服,也吃得奇怪。出了食堂,傅奕对韦弦说道:“席间老夫和孔博士谈及官学的事,稍后我随孔博士前去,你就不要管我了,留在县衙就行。难得小宝高兴。”
说完,哈哈一笑,跟着孔博士去往官学堂。
这边两女都想单独和寒云商议,一位是退婚之事,一位是田地之事。谁知就这么巧,两人同时提出:
“县公,可否私下一议韦家田地。”
“云阳令,可否签署兵部公函。”
两女相互一看,韦弦识得大体,毕竟李青云是公干,耽搁不得,于是说道:“那就妹妹先办理公务,姐姐我可以等。”
寒云何尝不知道李青云何事,狗屁来的兵部公函。婚书早点给她吧,以后少来恐吓我就好了。
于是答曰:“请校尉随本县书房一叙。”
看着两人肩并肩离去的背影,韦弦看着奇怪,萌生出一种威胁感,一种女人的直觉。
赶紧平复一下自己的心情。她发现,寒云这个人,接触越多,越看不清,越看不清,就越想接触,周而复始,似乎在一点一点陷进奇怪的圈里。
十九年了,她从一个妙龄少女熬成了官定大龄,从来没有过的感觉。但是看着一边快要睡着的小弟,她突然明白,如今的她既是姐姐也是娘。
不禁苦笑一下,韦家的希望只能在小宝身上。
一番思考后,她收回了那一份悸动,平缓的心情,整个人瞬间又回到清冷的状态,只是怜爱般拍打着小宝的背,这货想睡觉了。
没有合适的地方睡觉,只能抱在身上。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讲,韦弦觉得自己不该叫姐姐而是小宝的娘。
随着寒云进了书房,李青云顺手关上了门,她不想让别人知道,她在逼寒云退婚。
“云阳令,我们开门见山。此番前来,想必你已知我意。你有什么条件不妨说说,毕竟是我们李家理亏。”
寒云一愣,心想这妞还挺直诚的,也不找借口。拿出木盒,递上。
“上面的金锁被我带去长安换去铜钱了。没法给你复原,答婚书的正书在盒子里,别纸没看见。家父去世的时候只是提过有这个木盒,我并不知道两家有婚约。”
李青云一把抓过,至于还有没有金锁不是重点,打开锦书一看,果然是父亲写给寒家的答婚书,没有问题。
此刻她拿到答婚书也就意味着男家退婚了,这场婚约就此解除。强压住心中的喜悦,拿出寒家的订婚书,交还给寒云。
寒云一看,大致明白了,此番退婚也是李靖夫妇的意思,否则李青云拿不到这份寒家的订婚书。
“好了,我李青云说话算数,你提一个条件。力所能及的范围,我一定办到。”李青云收好答婚书,她还要带回家去。
“我啥都不缺,想不到有什么条件需要提的,要不先留着,待我想好了再提,你莫失信就行。”
“好,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如此,我先告辞,待军营之事完毕,再来打搅云阳令,协调军务之事。另外,谢谢你今日的款待。”
“请!”寒云打开了门,心想你特么不怕别人说闲话吗?进了我的书房,孤男寡女还关门。
终于送走了李青云等四人。其他差役也根据安排,按照五人一队开始了巡街。
今日一战,将城中的恶霸之辈吓得魂飞魄散,那些平时偷偷摸摸,爱占便宜的街混混,都缩在家里不敢出来。
南门外地上躺着的十一个家伙,不是假的,最后都是家人安排才一个一个抬走。更有一些恶名在外的,已经准备收拾行李,早跑为妙,他们可不想在床上吃半年的药。
可以说,寒云这一顿打,打出了效果,而熊大、伍战接到的命令是,以后街上遇见了,除非是大罪,一律就地开打,见一次打一次,不用抓回来浪费县衙的粮食。
寒云出来,见得韦坚睡在韦弦怀里,顿觉不好,二月的天,不是活活要生病吗?赶紧招呼带到了自己的寝房,让韦弦放自己床上,盖上被子,这时候寒云才知道少了丫鬟的麻烦。
寒云问了一句:“正好可以商议田地之事。”
韦弦一傻,县公这话说得,有在寝房中商议公务的吗?于是提醒一句:“还是去书房适宜。”
“喔,对对对,哪有在寝房讨论公务的,本县失礼了。”
进得书房,韦弦故意让房门大开,自己坐在靠近房门的位置。寒云才发现,书房中没有水,喊了几声熊大,没反应,熊二,没人,陈录事,也没人。
“县公无妨,先谈公务。话又说回来,县公后院的确不太方便,寻得几个放心的人照顾才是。”
“十几年单身习惯了。”寒云呵呵一笑,拿出纸笔,把自己的计划一条一条写出。
寒云写一条,韦弦就思考一番,待全部写完,除了最后一条,其他均已明白。
可以说所有的风险都在寒云一个人身上,新品种的粮食是否顺利种出,支付给佃户的月钱,对田地再投入的改造费用,擅自改动播种会不会被雍州牧制止,御史台不会不来人调查等等。
最后的成果寒云却是为了那三成的无粮百姓和五成的少粮百姓,甚至考虑到秋粮时候的灾情,而预备了几万灾民的粮食与安置。
韦弦很难用伟大一个词去评价一个人,就连山长也没有,此刻她只想到伟大一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