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权在医馆找了两间房间,因为兀兀的病有传染性,让她住到了最里面,中间隔开了一段距离。
玉竹找来了自己的衣物和用品交给了兀兀,让她沐浴后换上,劝她放心治病,其他的什么也不要管。
兀兀却在担心钱财的事,她记得竹篱房子里埋着五枚铜钱,一心想去拿来。
虽然她知道五文钱没有任何用处,但是那是她和空空两人仅存的财产,她愿意全部拿出来,只求能治好空空的伤。
而空空清醒后,拖着浑身的伤,硬要去照顾兀兀,被告知短时间内不得接触,否则可能染上兀兀的病后,他放弃了,因为他不能也病了,否则就再也没有人能保护兀兀了。
于是寒云在医馆的院子里,看见一个瘦弱的身躯,拖着受伤的腿,一瘸一拐在收拾枯叶,杂草,总之在医馆里做他力所能及的事。
寒云本想上前告诉他,不用担心治疗费的事,甄权一把拉住了他。
“让他做吧,这样他的心里才会好受。我曾在外地救治过一名乞丐孩子,只是告诉他山里的野果很好吃,他就每天给我送来两个新鲜的野果,用绿叶包裹着,清洗干干净净,直到我离开。”
甄权说完,摇了摇头,作为一名八十多岁高龄的医者,人间疾苦所见何其多。
晃眼一看,一道绿色身影溜进了玉竹的房间不禁骂道:“这个混蛋,敢溜进玉竹房间,这小子,看我不收拾他。”
说完骂骂咧咧追着绿色背影而去。
李德謇却是好笑,狄兄当真是偷到自家婆姨屋里去了。
两人在医馆的小院中找一石凳坐下,一天神奇经历,毫无睡意,干脆聊起了天。
“对了,云峰,你是如何认识大妹青云的?”
李德謇知道青云被陛下封为了宣节校尉,但是不晓领兵驻防在云阳县。一段时间未见,以为还在长安的右威卫大营。
他一个整天都在建筑工地上的将作监丞,当真是很少回家。
“她?”寒云一想起李青云就想起她拔刀威胁他的样子,还有黑了两次的左眼圈。
李德謇似乎看出什么,想起一件事,父母不是去了云阳一趟吗?难道和云峰有关?
“李校尉在云阳领兵驻防,故而认识。”寒云解释道。这个理由很充分。
“哦,这么说你俩见过?大妹今年应该十八岁了,我之前听云峰提及过你今年十九岁。”
寒云斜着眼看着这家伙,很不对,味道咋那么熟悉呢?
想起了小宝,一心想做小舅子。难道,这货想做大舅子?
“见过好几次了,每次都给我惊喜。不对,只有惊没有喜。”
寒云想起第一次见面拔刀,第二次见面退婚,第三次当着兵卒的面被她一拳打翻在地,第四次在县衙大门又挨了一拳。
李德謇没有理会寒云,想起身上的伤完全和青云的成长同步增长,直到青云找到了尉迟家、程家和秦家的三个沙包后,他的噩梦才结束。
所以李德謇作为兄长,为大妹的婚事操透了心,只有嫁出去了,他回家才觉得安全。
“云峰,我有个不太成熟的想法。”
“不,你没有。”寒云立刻反应过来这家伙要说啥了。
“我还没有说,你怎知道是何想法?”
“你不是说了吗?不太成熟,等秋天成熟了再说。”寒云觉得应该换一个话题了。
李靖家的人是不是都有点不太正常,女儿来退婚,父亲来逼婚,兄长又来说婚。
“我倒有一件事想问问你,今晚救我们的蒙面人,你认识吗?”寒云问道。
矮个蒙面人给他留下深刻印象,矫健的身手,若是能收为己用,再配上后世的高科技玩意儿,凉州的长乐王,也别想睡安稳。
“不认识。”李德謇回答的很干脆,其实他心知肚明是谁。
“我觉得,最厉害的矮个蒙面人看身材应该是个女子。你知道,在大唐还有谁家女子身手如此好吗?”
“不要你觉得,我觉得他就是矮一点而已,肯定是男子。”
寒云一脸纳闷,这货的反应是不是有点过激了。
“哎!好希望再见到。”寒云叹了一口气。
李德謇两眼一亮,眼珠一转,问道:“你当真想见到。”
“当然了,江湖大侠,怎么说我也要感谢救命之恩。”
“如何感谢呢?”李德謇问道。
寒云一想,对啊,拿什么感谢呢?忽然想起江湖一诺千金,于是说道:“我可以答应他一件力所能及的事,不违背天伦道德。”
“哦,你说成亲算不算违背天伦道德。”
“人生三大喜事,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挂名时。你说成亲算不算违背天伦呢?”
寒云说完,觉得什么地方不对。这货怎么老想着婚事,难道被狄兄刺激了。
远处传来狄知逊的浪叫声,“嗷呜……嗷……呜……爷爷别扎了,我就是找玉竹借几本医书,不是你想的那样。”
“混账,你借书需要靠那么近吗?”
“玉竹让我给她学一下,云峰怎么救人,我才这样。真不是你想的那样。”
“嗷呜……嗷……呜……玉竹怎么你也扎我。”
“手还不拿开。”这一声是甄玉竹的声音。
有诗云:油云捲入双峰顶,毁得声名四十年。
寒云一指:“像狄兄这种还未成亲就想洞房的,就违背天伦道德了。”
李德謇心中有了主意,打算明天就去办。想到这里,看着寒云的眼神都变了,要是成了妹夫,仿制折叠椅就不叫抄袭了吧。
“好了,我去休息了,云峰也早点休息。”李德謇打算回房好好盘算一下。
看着离开的李德謇,寒云好想大喊一声:“大唐还有正常点的人吗。”
“空空你来一下。”寒云想起问问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何他和兀兀会被长乐王的打手堵在巷子里。
“贵人,你找我?”空空拖着受伤的腿,一瘸一拐走过来。
“坐下,你给说说今天发生什么事了?”
空空含着怒火把今天发生的事讲述了一遍,寒云才知道是一个叫来操的少年,看见自己给了空空两枚金币,跑去赌坊告诉了管事,才被赌坊的人堵在了东市。
来操和空空在平康坊都以给客人帮忙为生,那小子喜欢赌博,挣的钱都丢赌坊了,看见空空得了两枚金币,眼红,又打不过,才出了这事。
“来操……”寒云听得这个名字觉得有点熟悉,不是因为两字的读音很特别,而是当真在史书中看到过这个名字。
“卧槽,是他。”寒云总算反应过来了。
特么是大唐第一酷吏来俊臣的爹。
史书记载:来俊臣的父亲来操,是个赌徒,与同乡蔡本结友。
蔡本赌输了几十万,拿不出钱来,来操就以蔡本的妻子抵债。
其妻入来操家门时已怀身孕,以后生子即为俊臣,也就改姓为来。
有人怀疑本来就是来操的种,只是设了一个局把蔡本的妻子弄回了家。
寒云此刻已经想到来操的归属地,送他自宫后去守洛阳皇宫。
对这种小人,不但惩罚了这种宵小之徒,还绝了来俊臣冒头的希望。
“那几个打手又是怎么回事?”
“那是平康坊地下赌坊的护卫,赌坊的管事叫王口,是长乐王府管家记佩一个小妾的弟弟,被派来长安管理赌坊。”
寒云看着空空提及赌坊的时候,不自觉握紧了拳头,两眼冒火,想着不是那么简单。
“赌坊还干其他坏事?”
“嗯,兀兀就是被他们掳来卖到青楼的。”空空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出。
“还干买卖人口的事?”
“不,他们不是买卖,是直接掳夺。他们会定期派人去四处乡村,看见合适的就偷偷掳来,有时候是小孩,就扔到青楼去养着,等着长大了卖个开阁的好价钱。”
“这群混蛋。万年县和雍州府不查?”
“怎么查,他们直接给被掳的人换了一个凉州私奴的户籍。官府查到也是奴隶。自然就不管了。”
“兀兀的病好了,你打算做什么?今天已经得罪了赌坊,你也回不去了。”
空空一听,低下了头,他从小在平康坊长大,离开了也不知道做什么,而且还要带着兀兀一起走。
但是不离开,赌坊的人找到她俩,不敢想象后果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