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者仁心苏万物,悬壶济世救众生。”寒云开口就甩出一句。
嘶,甄权和甄玉竹都一愣,好大的气魄,倒也说出了医者本质。
“然,天下何其大,万物何其多,众生何其苦。任凭甄老医术通天,也只能顾及目视之处,步履之内。”
“故而,如甄老此番,才有著书以传后人。惜,书而不教,后人要么断章,要么曲解,岂不是毁了甄老之初衷。”
“就算后人有天资聪慧之人,广纳百家,汇而精出,青出蓝而胜于蓝,也是寥寥无几。”
寒云说完停顿了一下,看看两人的反应。
不知道她们能否接受,毕竟古人有家学不可外传的习惯。
“老夫觉得你小子这话有几分道理。就同老夫看其古籍,因为年限的原因,未必能理解著书人之真实想法。若是书而教之,一代一代下来,便少了很多曲解。”
“云阳令,你的意思是?”甄玉竹也问了一句,她感觉寒云有自己的想法。
“不如建堂而教,合众而书,方可揽万物而不穷人力。”
“那不就是国子监和太医署吗?”甄权似乎明白寒云的意思,大唐本就有这些存在。
大唐国子监,下设国子学、太学、广文馆、四门馆、律学、书学、算学,加上一个太医署,这些就算是大唐的高等学府外加补习班。
广文馆就是典型的补习班,针对进士落第者。
这里面有个问题,招生是有门槛的,除了律学、书学、算学三个专科学校招收八品以下官员子弟以及普通百姓外,其他要求都高,基本与普通百姓无缘。
最关键这些人学完后都要参加相应科目的科考,最后都成了官。
就医学而言,哪个医官又会去给普通百姓看病。
寒云于是说道:“太医署教出的医者可不会像甄老如此为百姓看病。”
说到这里,甄权似乎明白了,这是想让他搞一个医学堂,教授学生,再让这些学生成为医者,为天下百姓看病。
甄权初见寒云就觉此子不凡,没想到心怀如此宽广,关键是此子不光有想法,还有办法,而且还能一步一步实现。
“只是老夫一人怕力不从心。”
“万事开头难,还有孙老可以一起嘛,而且晚辈在云阳已经准备好学堂之所。”
“孙老头,他倒是会赞同你的想法,你说的学堂之所不会是傅老头的云蒙书院吧?”
说到孙思邈会同意,寒云没觉的意外,说起甄权知道云蒙书院的傅奕,寒云倒是有点惊讶。
“正是云蒙书院。”
“傅老头同意你用他的书院?”甄权算见识到寒云的厉害了,傅奕都能说动。
“山长还有更重要的事在做。”
“何事?”
“造字编书,普及认字。甄老和山长认识?”
“你既然和傅老头熟悉,自然知道他除了善于儒学,也精通道术。所谓医道不分家。只是那家伙的医术实在是拿不上台面,看看星象,测测运程倒是一把好手。哈哈。”
“甄老的意思是说山长和孙老有渊源。”寒云想起了贞观初期几个有名的道家人士。
孙思邈算一个,还有袁天罡和李淳风。难不成这些人都有渊源。
“哈哈,你就要去问孙老头了。”
寒云听出甄权已动心,赶紧趁热打铁,问道:“甄老这是答应了。”
“下月初孙老头应该会来此,我再和他商议一番。”
这事甄权也没干过,要干的话必须要抓着孙思邈一起,他和孙思邈医术各有所长,他善针灸和外伤,孙思邈善内科和药理。
“好,三月十日,云阳要召开商贸展销会,请甄老和孙老前来观摩。”
本来寒云想告知狄知逊也在云阳,转念一想,万一甄权一听狄知逊也在云阳,怕他对玉竹猴急,反而不去,岂不是适得其反,干脆就不提。
寒云有点纳闷,狄知逊和甄玉竹的婚期是哪一天呢,按说狄仁杰出生在贞观四年,这两人怎么也要在贞观三年成亲吧。
“还有一事麻烦甄老,兀兀病愈后,让她俩来云阳县衙找我。”
“老夫活了八十多岁,像你小子此般好人不多见,老夫甚是佩服。”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善天下。晚辈差不多就是这样想的。”
甄权脸一黑,“你小子,赞你一句,反而得意上了,年少轻狂,老夫当年和你一样。”
“故而,甄老成了针灸巨擘。”
针灸巨擘是后人夸赞甄权的,此时寒云说出来,着实让甄权吓了一跳,心里却舒坦极了。
为了掩饰自己的兴奋,甄权不露声色,起身拍了拍衣服:“天色不早了,你熟门熟路,自己找房间休息去。老夫就不相陪了。”
路上悄声对玉竹说道:“五郎性格木讷而又喜表现,多和那小子接触,或许能学到一些胸有成竹而谈笑天下之洒脱。你俩的婚期还有多久来着?”
“爷爷这么想把玉竹嫁出去吗?”
“我倒是不想,可我怕玉竹房间的窗户被那混小子扒拉坏了。”
因为兀兀还在隔离阶段,寒云也就和空空聊了一阵。
告诉他,如意赌坊已经被灭了,来操送去洛阳宫当内侍,至于原因并未说出。
寒云万万没想到就这么一件事,对空空产生了巨大的影响。
…………
就在寒云去往长安城的当日,云阳县城北城楼中,李君羡在等一个人,片刻后传来脚步声,来人站立在丈外,恭恭敬敬施了一礼。
“飞骑密卫云阳使见过将军。”
“嗯,这次通知你来就是告诉你,本将在云阳会呆上一个月,此间你就干好你的事,密呈陛下云阳之事由本将为之。”
“麾下遵命。”
“去吧。”
“麾下告退。”
站在城头,隐约可以见两里外的右威卫军营,外部围栏已然建起,一座规模宏大的军营初具规模。
李君羡心里盘算,云阳令为何要出钱把军营盖如此之大。
在他看来,装进去上万人都有可能。
…………
次日,寒云尚在返回云阳的路上,县衙外的菜铺前有个身影来回走动。
嘴里不停嘀嘀咕咕:“怎么还不开门?我昨日不是把菜买完了吗?”
过了好一阵子,熊大都带着差役开始巡城,刚出来几步见李德謇在菜铺前晃来晃去。
“监丞,你这是等着买菜吗?”
“嗯,也许,对,就是买菜,昨日的白菜如何?”
“原来昨晚食堂弄的白菜就是监丞所购。食堂的何嫂不是负责购菜吗?哪需要你专程来买菜。”
“你不懂。我问你,你知道这家店主吗?”
熊大停下看了看,记得是才开的菜铺,已经通知集市的事。
“只是租用铺肆的话,无需在县衙备案,要想知道谁租了这间铺肆得去问问房主。”
熊大说完带着差役离去,留下一句:“陈录事那边能查到房主。不过我看,房主估计收了租金不在云阳吧。”
李德謇心情一下不好了,很不好。
今日一早起来,还特意关注了一下自己的仪态,面带春风而来,谁知吃了一个闭门羹,只能悻悻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