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出得松竹苑,果见几名世家子弟带着仆役,聚于十余丈外。
苏玉一见,形势不太对,那几个世家子弟不就是在松竹苑内一起破题之人吗?
这番架势怕是要对自己不利,此事决不能将两位公子拖进来。
“王兄、郑兄烦你二人带着望舒先走,我领家仆阻挡。”
换做在眉州,苏玉但凡呼一声,手下的雇工没有万人,也能来几千,还怕这些世家子弟。
京城不行,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况且对方还不止地头蛇级别的人。
不过他还有一招,用钱砸。虽然身边就两家仆,心里还是有几分底气能摆平此事。
这些人无非就是要个面子嘛,难不成还有对望舒动了真情的。
多年经商之道,让苏玉可以在坚柔之间来回无缝切换。
苏玉此话颇让韦弦和甄玉竹感动,没想到一个商贾子弟还有几分江湖高节。
果然,这帮世家子弟带着人慢慢围了过来。
“整队,上。”一声威武之声响起,散落在门口四周,忽然涌出十人,穿着紧身粗布短衣,每人腰间挂着一根黑色棍子,齐齐聚到韦弦身边。
“各位兄弟,有事对着我来,多少钱说个价。”苏玉立刻从身上掏出一叠银票。
熊大和伍战前跨一步,抱拳对着韦弦说道:“韦娘子,我等十人皆在。”
“韦娘子?你是女子?”苏玉虽然看着韦弦和甄玉竹体型瘦弱,仪态文秀奇怪,但是谁会想到她俩女扮男装跑去青楼,还竞价开阁。
韦弦并未急着解释,而是对伍战说道:“前面那帮人能收拾吗?”
伍战瞄了一眼,一群酒囊饭袋的世家子弟加上狐假虎威的恶奴,都不配他点燃战意,毫无压力。
“一盏茶,让他们全下不了床。”伍战回答的信心十足。
“那倒不必,你且去问问,战还是不战?若要战,找个无人的地方,别坏了此地秩序。若不战,就赶紧滚。”
“我这就去。”伍战说完,孤身大步上前,毫无畏惧。
世家子弟见韦弦身边突然围出来十名大汉,个个身高体壮,还带着统一的器械,一看就是善于打斗,心中已经有点打鼓,难道是哪位军中大佬的公子,京卫大将军府的人。
“尔等听清,我家公子说了,要战就战,出城找个空地干一架,不战就赶紧滚。”
伍战这一嗓子,吼得惊天动地,引得周围的行人驻步观看,皆惊呼,哪家的公子敢对这些世家子弟下战书。
一崔家公子低语问边上之人:“几位兄长,此事怕有点棘手了。莫要惹到那两位了。”
他所指便是尉迟敬德和程知节,这两人不惹还好,惹到了那是六亲不认。
“我看这十人颇像军武之人。要是把我等抓到军营中,可不太妙。”说话这位是王家公子。
若是闹事弄到了万年县衙,几人倒是不怕。若是弄去了军营里,不脱一层皮,那是出不来的,就算家中的爹出面,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搞定。
说不定还会把事情捅到陛下那里去了。
“好汉不吃眼前亏,我等还是散了快活去吧,不就是一个乐妓吗?平康坊哪里没有?”
李姓公子表态了。欺软怕硬是他们的生存法则。
“你等到底战还是不战。”伍战等不耐烦了。
几个世家子弟心有灵犀,一转身,吆喝着:“散了,散了,我等快乐去。”
也不与伍战正面搭话,带着人反向而去。
“怂货。”伍战骂了一句回去复命。
这下轮到苏玉傻眼了,面前的小娘子到底是何人,手下之人胆大硬气。
“那就走吧,回云阳的路上再解释。”
韦弦带着人回到东市,她得先把玉竹送回医馆。
刚推门进去,韦弦和甄玉竹便见坐在正堂中的甄权。
“回来了?”
“爷爷你知道了?”玉竹有点胆怯,不但去了青楼还喝了那么酒。
“我知道什么?”甄权还真不知道两人去了何地,只是知道两人装扮成男子出门而去。
“甄老,请容四方解释,此事……”韦弦正欲解释。
“无需解释,已经快宵禁了,四方还要返回云阳吧。”甄权看见门外熊大、伍战等人,这种阵势绝不是来这里借宿的。
“正是返回云阳。”
“今日之事都办妥了吗?可需老夫和孙老头出手?”
甄权虽然只是一名医学大家,可他与朝中大人物的关系皆非同一般。
若是棘手,孙思邈请陛下帮忙,还有办不了的事吗?
况且就凭他对韦弦的了解,所办之事绝不可能是大奸大恶之事。
“四方谢过甄老关心,都是小事,已经解决。”
“那就好,玉竹一并带去云阳,小妮子喝了酒,老夫都怕。赶紧带走。”
“爷爷,有这样说孙女的吗?”
甄玉竹不干了,这不露了她的底吗?不就是喝了酒喜欢练习针灸吗?
“呵呵,老夫可不想做那针灸木人。云阳自然有人给你扎。过几日我就去云阳见那两个老头。”
“啊!”韦弦看着甄玉竹,原来是这样的玉竹,脑袋里浮出狄知逊被扎的嗷嗷叫的场面。
心中也是一股甜蜜感,这两人还真有意思。
兀兀进去帮玉竹收拾行装后,一行人在长安宵禁前出了城门往云阳而去。
至于后来狄知逊嗷嗷叫了一晚上的事,按下不表。
……………
且说远在千里之外的沙漠中,寒云几人围着篝火,周围一圈是马车和战马。
明日便可进入大唐灵州地界。
直到这个时候,寒云才认真观察了李昭阳。
唐初奇女子之一,她的传奇人生在史书突然出现的武德六年平阳公主薨后留下了永久的遗憾。
其死因一直是一个谜,推测战亡的可能性较大。
万万没想到,她竟然活着,还陷入了李世民和李建成夺嫡的斗争中,成了一个牺牲品。
此番死里逃生,遇见自己这个穿越者,恢复了记忆,不知道回去公主怎么打算?
李青云在一旁无语,大多时间在回忆突厥人的战术,本想向公主请教,又觉得不妥。
一路下来,她也察觉到,公主莫名在草原深处失踪了四年,定是有什么蹊跷的事。
李昭阳对李青云说道:“青云,明日进了大唐,我要你去办一件事。”
李青云一怔,随即赶紧答道:“殿下尽管吩咐,末将定全力以赴。”
“也非难事,你快马先行去往长安,将我回来的信息报与天子,而且必须在天子早朝之时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奏报。”
“这……”李青云有点迟疑。问题不在能不能去,而是陛下会相信吗?
“我知道你的意思,你带着我的军牌和白银枪,当今天子不可能不知道两物。”
一路行来,李昭阳想到了很多种可能性,是大张旗鼓回去,还是隐秘身份回去。
直到此刻她也不能确定那支毒箭到底是哪方指使射出的,唯一肯定的是当今太上皇不会在此事中获利。
“末将领命。”李青云起身抱拳应下。
“青云,你就不能像个女子一般,我又不是击鼓聚将,下达军令。”
李昭阳一边说一边看了寒云几眼。
这个小县令还真有意思,不知道二郎怎么发觉他的特殊。
此时,李昭阳对寒云在云阳县的所作所为并不知情,所以也想不出一个县令有什么出彩的地方。
倒是在处月部那一番布局,让李昭阳刮目相看。
还有另外一个原因,恐怕就是李青云对寒云的奇怪态度,以及寒云的反应。
李昭阳已是两个孩子的母亲,这些事怎么会不知,想起来还挺羡慕两人。
她那个时候是标准的政治婚姻,只因李渊需要隋炀帝身边的内线,所以国公的嫡长女才会嫁给时年隋太子陪伴柴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