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还不回来呀?”白浅霜双手撑在下巴上,百无聊赖地在阳台等着放学的凌千云,前面说好了晚上要去一次安阳古城里逛一下,可现在都快七点了,凌千云仍是一点影子都没有。
想了想,白浅霜还是待不住了,于是出了门准备去找某人。
寂静的小巷中,凌千云和邋遢道士隔了一小段距离对视,道士的那条大黄狗似乎没注意到两人一样,依旧悠闲地躺在地上睡觉。
面对邋遢道士的玩笑话,凌千云没有拒绝,笑意盈盈地向前走了过来。
眼见身前的这个年轻人泰然自若,邋遢道士反倒摸不准了,也没敢轻举妄动,心思急转,还是觉得稳妥点好,于是便顺着先前随口说的话,就地坐下,从身后背的破旧布袋里拿出了他的签筒,放在了凌千云面前,在放下的时候,邋遢道士的左手微不可闻的摸了一下挂在他腰间的一个褐色老旧的葫芦。
凌千云自然是注意到了,但他并没有揭穿道士的小动作,他倒是要看看眼前这个半吊子神棍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凌千云依旧微笑着看着眼前的邋遢道士,右手看也不看从身前的签筒里摸出了一支签就拿给了那个一手抚摸稀疏胡须,故作高深的道士。
邋遢道士随即接过,看了一眼,下下签,老道轻蔑一笑,虽然他自己也不相信这些迷信之说,但为了那个目的,还是得继续演戏。
“下下签,大凶啊!”邋遢道士将签放在凌千云面前,一脸忧叹道。
凌千云也表现出惊讶的样子,一脸真诚地询问道:“道长,这可怎么办呀?”
老道诽腹不已,他娘的你小子比我还能演,但面上却没什么变化,继续说道:“哎,这下可麻烦了,贫道再给你看看手相,看有无破解之法?”
邋遢道士斜眼瞥见凌千云似乎有些犹豫不决,心里又骂了一声,补充了一句,“放心,今天贫道和你有缘,不收你钱。”
凌千云听到这,才一改刚才局促的样子,表现出高兴的样子,连连道谢。
邋遢道士懒得理他,接过凌千云伸出的右手装模做样地眯眼看了起来,嘴里还轻声念着一连串听不懂的话语。
凌千云就这样静静地看着这个神棍弄虚作假,也不着急。
看了几秒钟,老道觉得时机已到,便自然而然地伸出左手将凌千云的手推了回去,而在他手掌下方看不见的地方,有一丝头发粗细的黑线毫无察觉地游走于他的掌间,最后没入了凌千云刚刚收回的手掌中。
凌千云心里有些惊讶,没想到这邋遢道士居然还有这一手,刚才那一丝黑色灵力明显不是普通人该有的,这让凌千云来了兴趣了。
邋遢道士做完这一切,自以为天衣无缝,这中不易察觉地小动作他已经试过很多次了,每次他在街头巷尾假装给人看相看手势气运时,就会像刚才这样悄悄将从腰间葫芦中抽取的那一丝黑气放入那些看手势的人的手中。
在那之后,只需随便编几句话,让其回去,等过几天,通常是不出三天被放了黑气的人便会莫名其妙地头晕眼花,面色苍白,不多时便病倒在床,去医院也检查不出个所以然来,而那些人都是多少有点迷信的,此时便会想起邋遢道士的话,于是便会急匆匆去找老道寻求治病方法。
而邋遢道士则会在装模作样地检查一番后,从宽大的道袍里掏出一颗早已准备好的褐色小药丸交给生病的人,每一次都能药到病除,百试百灵,而药丸价格也贵的很,三百块钱一颗,按邋遢道士的话说就是这药丸需要用自己的血来炼制,且要损耗不少修为,来之不易,三百块已经是最低了。
总之每次在吃了小药丸在一时三刻间那些生病的人便面色大好,过不了一天就能完全好了,惊喜之余也就没再纠结那三百块钱。
但也不是每个人邋遢道士都这样去骗钱,毕竟次数多了过来看相的人便会奇怪怎么次次生病的症状都一样?难保不会露馅,再说老道一天之中最多只能从那个怪异的葫芦中抽取一次黑气,且每次都只有一丝,他只会在合适的时候才靠其骗钱。
老道也不傻,在现代社会,已经很少有人会相信迷信这一套了,所以他也只会对那些中年妇女下手,虽然赚的钱不多,但也勉强够自己和多年相依为命的大黄狗温饱了。
凌千云看着眼前邋遢道士在得逞之后脸上有些藏不住的得意之色,决定不再陪他演戏了,他的目的是搞清楚邋遢道士的这一手是怎么来的。
于是他站起身退了两步,右手“啪”的打了一个清脆的响指,在他的指间便出现了那一丝细如牛毛的黑线,那一丝黑线在他的食指周围游走,似乎被一股无形之力牵引着。
凌千云的食指在不停地微微转动,笑眯眯地看着眼前的邋遢道士。
老道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情况,一时间目瞪口呆,想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在瞪大眼睛看了一会后,声音略微嘶哑地开口道:“你怎么做到的?你究竟是人是鬼?”
凌千云哈哈笑道:“啥?道长,你在你开玩笑吧?大白天的哪来的鬼呀?你可别吓我。”
邋遢道士强忍内心的恐惧,心思急转,最终咬了咬牙,眼神变得阴狠起来,只见他先是用力朝后踢了踢还在睡觉的大黄狗,黄狗惊醒,连忙在他脚边摇着尾巴,道士手掌朝着凌千云一挥,黄狗立即凶狠地冲了上去。
凌千云无奈,看来不让他吃点苦头是套不出他的话了。
那只大黄狗眨眼而至,高高跃起张着大嘴甚至比凌千云还高,面对这凶险的一幕,凌千云泰然自若,呵呵一笑,右手瞬间递出,一把就抓住黄狗的脖子将其平举在空中,即使大黄狗的体重和凌千云差不多,且再加上冲击的惯性,仍是被凌千云一只手制服,而且后者似乎还显得游刃有余。
大黄狗在半空中挣扎不已,就在这时其背后迅速探出一只手臂,老道握着一把不太长的匕首在黄狗挡住凌千云的视线时,他抓住视野盲区,紧握着匕首的手臂如同阴冷黑暗中无声潜伏的毒蛇,终于在这一刻等到了发动致命攻击的一刻。
凌千云面无表情地看着那近在咫尺的匕首,邋遢道士的出手很快,凌千云的动作更快,左手“唰”地一抬,以常人根本看不清的极速便三指稳稳捏住了距离心脏毫厘之间的那把阴险偷袭的匕首。
老道还没来得及震惊,凌千云又是抬腿一脚踢出,将黄狗连带着后面的邋遢道士一并踢得倒飞出去,而他的左手指间还在纹丝不动地捏着那把匕首。
在狭窄的小巷间,邋遢道士和黄狗在青石板地面上滚了两圈后狼狈起身,那条大黄狗像先前一样,直接吓得哀嚎着朝远处飞奔而去,老道则是惊恐地后退,一脸地不可置信。
凌千云将手中的匕首随手一丢,青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叮当声,然后他便说道:“道长,我没有恶意,只是想看一眼你腰间的葫芦,之后便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如何?”
原本还在一脸惊恐地邋遢道士听到他的话 ,立即下意识双手捂住自己腰间的葫芦,生怕下一秒就被眼前这个看着人畜无害却力气和反应根本不似常人的少年给抢走。
凌千云见邋遢道士还是对自己极其戒备,只得无奈道:“我出钱总可以吧?就看一眼就还给你。”
邋遢道士听到这里,原本紧绷的身体略微有所放松,但看得出来仍是惊疑不定。
凌千云见他有所放缓,也不着急,就在原地静静地等着。
僵持了一会,老道似乎在这种精神高度集中的情况下有些吃不消了,精神有些萎靡,在又看了一眼对面相距四五步远的凌千云后,哀叹了一声,就伸手去拿腰间的褐色葫芦。
看着他的动作,凌千云依旧站在原地静静地等着,并不催促。
原本就要将葫芦递出的邋遢道士突然面色一变,原本萎靡的神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阴狠与决绝,他一把拔出葫芦的塞子,将葫芦口直直对着前方的凌千云,顿时便有一阵黑烟不断地从中冒出,然后迅速地朝着凌千云而去。
此时邋遢道士一脸癫狂,举着手中的葫芦不住地大笑,就不信这样还不能弄死你?
站在原地不动的凌千云眉头一皱,他一时之间也看不出这股黑烟的来历,但总算是将其逼了出来,他看着眼前凝聚成一道模糊人形的黑烟,其双眼间确是血红色的,看着实在渗人。
黑烟在凝聚成人形后便发出凄厉的惨叫伸手冲向了凌千云。
凌千云手掌微动,天苍诀运起,指间出现几道若有若无的白色灵力,蓄势待发,就在那道黑烟冲过来的前一刻,凌千云先发制人,一掌拍出,直接将那道黑烟女鬼打散。
那道黑烟被打得四散之后又重新在不远处凝聚为人形,凄厉的惨叫更甚,尖锐刺耳,眼睛位置的红光大盛,似乎被彻底激怒了。
凌千云也不惯着她,又是一拳轰出,那道黑烟再次被打散,但随即便像刚才一样,在凌千云身后不远处再一次凝聚成形,貌似也没受什么损伤。
凌千云在经过两次试探后,也大致摸清楚了那道黑烟的能力,攻击力一般,但似乎没有实体,只有一道如同灵魂一样寄居在那团黑烟中,且两者融为一体,使得凌千云的攻击仿佛石沉大海,起不到一点作用。
他一时之间也想不出个好的方法来解决,想了想后,他转头看向了身后的邋遢老道,或许他手中那个来历不明的葫芦可以收服那道黑烟?
在看到连被他冒着不计后果释放出的全部黑烟都无法奈何眼前的可怕少年后,邋遢道士已经心生退意,此时再被凌千云转头盯着,顿时如坠冰窖,恨自己刚才的好机会怎么不跑路?现在想走也走不了了。
就在他面色阴晴不定,思索脱身之策时,一道红色身影忽然从凌千云身后的小巷转角处出现,她在看到前边背对着她的凌千云后,立即高兴地喊了一声:“千云。”
凌千云听到喊声,回头看时邋遢道士抓住机会,立即开溜,凌千云刚要追过去,那道被他打散了好几次的黑烟此时又再一次冲了过来。
凌千云在未知的情况下,一时间不敢去触碰,朝后脚尖轻轻一点,避开了那道黑烟,但等他再抬头看时,那邋遢道士已经跑得无影无踪了。
此时白浅霜也发现了这边的情况,小跑到凌千云旁边好奇地打量着半空中又重新凝聚为人形的那道黑烟,开口询问道:“这是什么?”
凌千云双手一摊苦笑道:“我也不知道。”
那道黑烟女鬼举着双手再一次冲了过来,在邋遢道士跑掉之后,凌千云也没耐心再试探了,他左手成掌,掌心一颗白球汇聚,被他迅疾拍出,一阵灵力波动后,那道黑烟惨叫一声,这次是确确实实被伤到了,她也不敢再发起攻击,凭空散去,化为无形消失在了空中。
凌千云和白浅霜两人一愣,在黑烟逃走时均感应不到任何的踪迹,这让凌千云有些惊讶。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白千霜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搞得措手不及,根本在她来之前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看来幸运的人不止我一个呀,有意思,这个末法时代,噢不,无法之地似乎已经开始改变了呀。”凌千云答非所问,自言自语道。
一旁的白浅霜听得云里雾里,“啥?”
凌千云笑了笑,“没什么,走,回去路上和你解释。”说完便拉着那一袭红衣,朝着她过来的方向转身离去。
人生路窄,他相信还会再见面的,下次可就没这么容易跑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