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风雨中这点痛算什么，擦干泪……”
当这首歌在千家万户的收音机中响起的时候，不知道有多少年轻人抑制不住地跟着一起唱了起来。
郑智化可能做梦都没有想到，他会在大陆一夜爆火。
当时这首歌第一次在大陆公开出现是迎接亚运健儿凯旋时的一场直播活动。
当时的现场就响起了这首歌。
那一晚之后，这首歌因歌词的励志而红遍大江南北。
此时歌声回荡在那些离乡背井的游子耳畔，对他们来讲，完全就是一种精神上的抚慰。
有人跟着唱，真的会浑身有劲。
有人跟着哼，也会湿了眼眶。
当然，绝大多数的人只会知道这首歌叫什么名字。
他们也顶多只是听过顺达的名字。
接下来很长的一段时间当中，他们可能都不会接触到顺达。
但是，这一桩在外人看来非常不值一提的小事却在粤东的务工人员当中广为流传。
余龙江，没身份，没背景，工伤，住院，老板探望，顺达的兄弟没有一个是多余的……
听听这些关键字眼。
再看看这些务工人员的生存环境。
工棚，通铺，热得批爆，漏雨，吃不饱，生病硬扛，老板根本就不管死活。
同样阶层的人，完全不同的待遇，不是因为他们不拼命，而是他们没跟对老板。
有工友在通铺中小声说，“前几天，顺达的老板上了电视。”
“他穿着他们的员工背心，在第一线干活，搞得是满头大汗。”
“这种老板，晓得我们这种民工的苦，也是会心疼人的。”
另一边就有人说，“狗屁，做做样子。”
“那些当老板的，有小轿车坐，在房子里吹那个冰凉的电风扇，他会冲在前面干活？”
“他怕是脑壳有问题。”
有人抬杠嘛，也正常，之前那人说，“做不做样子，都无所谓。”
“反正我打算去看一下子。”
“反正再苦，也比现在好了。”
马上有人说，“你想清楚，现在走了，工钱，你可能就拿不到了。”
工棚里又是一阵沉默……
不管王威是不是做样子，总之，能把工人摆在明面上的老板，到现在为止，不也没有看见过吗？
来干活的时候都说老板人好。
大家也都说老板好，可是干了一年多，老板好不好不知道，连老板的面都没见过。
有几个工友死在工地上，老板也没有见过。
倒是见过工头欺负孤儿寡母的。
这样的地方，总是让人看不到一点希望。
男人喊了一句，“我要翻个身！”
旁边的男人们都挪挪身子，身怕擦枪走火一样。
只听有人说，“我明天去顺达，再难过，也不会比现在更难过了。”
大家谁都没说话，但是应该有不少人动了心思。
……
州海那些藏在大厦的工厂，依旧会有水货佬上门揽件。
不过，他们不再像之前那么神色匆匆。
而是去各家工厂前问，“带不带货？”
工厂的人摆手，“不带不带。”
水货佬急眼大叫，“拜托，老主顾，照顾一哈生意。”
管事的出来看着水货佬，“呐，靓仔，如果你手头紧，我可以给你个十闷八闷的吃餐饭，带货就算着。”
“上次的样品送到香江，那边的老头骂得我狗血喷头，都碎着，人家看不到样品，我这边没办法生产。”
“你们在路上花了三天，我又花了一天重新赶制。”
“浪费这四天时间找你们给个说法，你怎么跟我说的？”
“风险自担！”
“我丢雷老谋草嗨，我要是以后再用你们这帮水货佬带货，活该这辈子发不了财。”
粤东人在这方面和江浙一带某些地区的人很像。
他们把发财看得比命都重要。
拿自己发不了财这种事来赌咒，那基本上就是告诉你，这件事没得谈了。
水货佬下了楼，路边蹲了一排同行。
有人抽烟，有人发呆，还的人在笑，有的人双眼无神。
他们死活也想不到，两个月前，他们一周也能挣一千块左右。
现在呢，一周一单都挣不到。
关键是同行为了抢生意，还降单价。
现在人肉带货的利润连过去的一半都没有。
最重要的是，一单生意都没有。
有个三十岁左右的男子，门牙有一颗是金色的。
以前和人抢生意的时候，被人打掉了门牙，不过他砍断了别人的一支手。
也正是因为他够狠，所以在火车站一带的水货佬当中他混得最好。
也是倪胖子手下从货佬的头马。
他最近跟大佬倪胖子吵了一架。
一来是生意越来越难做。
还有一个原因是倪胖子怕死。
这种大佬还能再跟吗？
“飞哥，我……我以后可能没办法跟你了。”
唐飞抬头看了看他的这个小弟。
水货佬从来不亏手脚麻利的。
唐飞看了看这个曾经最勤奋的细佬，现在居然是第一个要走的。
唐飞起身，身高比他小弟高了半个头，“不跟我，你去哪？你去吃屎啊？”
“别告诉我，你要去顺达当狗。”
“你特么的知道什么叫家法吗？”
“二五仔，三刀六洞你知不知道规矩？”
小弟也挺无奈的，“飞可，以前有事做，每天都有钱。”
“大家出来跑，不为钱，为什么？”
“你也别吓我，我家虽然在中山，全村老少几百人，也不怕你。”
“中有，我是去顺达当人，总比现在，连狗不如强！”
这小弟一走，其余几个水佬也在同一时间，全都起身。
有人客气一点会过来跟唐飞打个招呼。
有的小弟，根本都懒得搭理唐飞，直接就走了。
像这样的情况，在州海的各个区域都在发生。
有工地的民工，有工厂厂仔，优势最大的就是水货佬，他们不约而同地就近找到顺达的网点，希望加入到顺达这个大家庭当中来。
从国庆前上新闻开始，到国庆假期之后，仅用了一个星期的时间。
顺达的一线员工从一百多人，瞬间膨胀到六百多人。
并且这个数字还在疯狂地增涨。
安然、谢强、李家旺这几位元老，有点兴奋，但也有些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