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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营中枕戈待旦

    交易完成后,日本商人和逆党成员各自散去。

    童言和手下们小心地离开码头,他们的身影在夜色中渐渐消失,仿佛从未出现过。

    “都记住了,今天看到的一切,回去如实的报告总兵,听明白了么?”

    “明白,童大人。”几位心腹亲兵纷纷应诺。

    众人随即悄悄退出海滩,趁着夜色连夜划船。终于在第二天上午,赶回泉州守备军营。

    回到军营的童言,立刻向黄友才汇报整件事。老黄原本平静的脸色,在听到日本也有人参与逆党同盟时,突然变得十分凝重。

    “你看到的三方乱党,居然还有倭人在里面当搅屎棍???”

    “是的黄大人,虽然夜里灯火不明,但卑职以这对招子保证,夜里所见的正是倭人打扮。”

    黄友才知道童言的眼力惊人,因此没有点点头再问。他坐在椅子上低头想了会儿,随即看向站立一边的童言。

    “小八啊,你的情报非常重要!我立刻赶至福建面见总督军。绝不能让这群逆党率先出手,在泉州地面上给咱们搅风搅雨。”

    听见上司的决定,童言马上询问:“是,大人何时出发,我马上去准备马匹路引和护卫。”

    “不,一个人不要,这次我自己去就行,你也要在守备府待着。我不在的时间,泉州府内外的防务就交给你照顾了。”

    在童言目瞪口呆的望着老黄时,老黄已经单方面做了这个决定。

    泉州守备军营内,童言站在黄友才的面前,脸上写满了疑惑和担忧。

    他不明白为何黄友才要独自一人前往福建,更不明白为何要将泉州的防务交给自己。

    黄友才看出了童言的顾虑,他站起身拍了拍童言的肩膀沉声道:“小八,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这次的事情非同小可,我必须亲自去见总督,泉州的安危就交给你了。”

    他的心中不由得涌起暖流,这是黄友才对他的信任,也是对他能力的认可。

    深吸口气点点头:“大人放心,只要我童言在,泉州就不会有事。”

    黄友才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开始准备行装。他没有带任何随从,只带了一匹快马和一些干粮。他知道,这次行程必须快,而且不能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童言找来几个副将,马上确定了换防计划。

    首先加强海边的守备力量,全营都知道童言的命令就是黄的命令,因此也没有人反对。

    黄总兵走的当天晚上,童言就重新加强了州府的防御。而海边的巡逻,虽然明面上没有变化,暗中已加一倍兵力。

    也有将官对此存疑,认为童言在小题大做,毕竟黄总兵不在此地。

    童言丝毫没给他们留面子,“如果你们睡觉时,敌人悄悄从海边和村子摸过来,到时来得及增援么?想好再回答!!!”

    “不能心存侥幸啊!”童言严肃地说道,“逆党和倭人一贯神出鬼没,如果不做好万全的准备出了乱子。一旦泉州有失,我有负黄总兵自当以死谢罪,那你们呢?对得起百姓和黄总兵么?”

    突然间,营内方才聒噪的人消失了,众军头一时低头不语。

    “行了,大家各司其职,我还安排了夜间流动的暗哨。一旦发现异常立刻发信号,大家都要保持警惕,不得有丝毫松懈!”

    “毕竟这次一旦出事,我肯定是第一个被砍,但我保证在座的各位也跑不了。”

    童言目光坚定地看着众人,话中已有满满的杀气。就这样全军枕戈待旦的巡逻,日以继夜便过了两日时间。

    却没想到连着数日的操劳,让大家的情绪低迷了许多。眼看军队就要因疲惫,丢失这股克敌制胜的锐气。

    泉州守备军营内,紧张的军心如同拉满的弓弦,这张硬弓随时可能断裂。童言的目光,扫过每一个士兵的脸庞。

    他知道士兵的疲惫不仅是身体上,更是心灵上的。他们此时需要的不是命令,不是加官进爵的空话,是战斗下去希望和信念。

    而这种情况,也不是自己和几位军头的三言两语,就能立刻改变的。

    “报~~~禀告童大人,玉香楼的刘小翠姑娘到营中了。”

    此时一位门岗的哨兵,来到童言身边大声说道。

    “谁?那小翠姑娘回来了,她是一个人回来的?”

    童言的脑瓜子有些发昏,没找到这姑娘的速度还很快。

    “是,她还带着那辆驴车,车上都是送到军营的物资,小的已经查验过了。”

    说着说着,那哨兵的喉间一阵吞咽,口水声之大,离了几步的童言也听得清楚。

    “没出息的样子,营里这些日子断了你们粮了?”

    说着童言一个爆栗,敲在哨兵脑袋上。虽然在嘴上训斥,但他心里却也明白军中的伙夫是啥水平。

    这个时代的军营,普通军士只要不吃到夹生饭,就已经谢天谢地了。至于三餐的油水多少,黄有才没上任之前,这里当十年老兵的人,也只是在过年和中秋吃过几口荤腥。

    这样的缺粮少饷的地方部队,还有哪里的百姓,敢指望他们保护。

    “请刘姑娘进来,记住了要有礼貌,别在这还让人家搬东西。”

    “是,大人!”

    哨兵听到赶忙跑去,没一会便将刘姑娘请了进来。在她身后有两个扛着猪肉和蔬菜的伙头军,正兴高采烈拿着往厨房跑。

    一阵脚步声,打破了营地几日来的沉寂氛围。士兵们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转向一边,只见一道身影从营地入口缓缓走来。

    她的步伐轻盈,仿佛每一步都踏在了大家的胃口上。

    刘小翠姑娘,是城内玉香楼的厨娘,也是老掌柜从小收的干女儿。不止心地善良,手上还有难得的好厨艺。

    她就像一阵春风,吹散了营地中紧张的氛围。一双大眼睛清澈见底,仿佛能装得下世间美好。

    小翠的皮肤因为常年在厨房,而稍显的比一般姑娘发黄。却不影响她在众人心中的地位,反添了朴实无华的美。

    只因为她做饭的手艺,实在是此地绝无仅有的高明!!!

    看向走来的刘小翠,童言还记得不久前,自己换防时带领士兵从城外回营,却无意间从强盗手中救下她。那时的姑娘就像只受惊的小鹿,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和无助。

    初尝小翠姑娘的手艺,就连经过后世科技的童言,也是十分震惊的。后来带着黄友才去了玉香楼一回,又建议将军中伙食交给小翠采买。

    就这样一来二去的,接触的日子久了。现在小翠眼中没有对生人的恐惧,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纯真乐观和极高的亲和力。

    穿着件蓝色布裙,腰间系条白色的围裙,上面还沾着一些面粉的痕迹。她的手中还提着个食盒,里面装了她亲手做的饭菜,闻之香气垂涎欲滴。

    士兵们看到她,脸上的疲惫顿时减轻不少。他们开始窃窃私语,有的甚至开始调笑起来。

    爱开玩笑的士兵走上前调侃:“小翠姑娘,你终于舍得给我们做饭了,就是只拿这个小盒子装,也不够我们分啊!”

    刘小翠脸刷的红了,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羞涩。

    随即轻声解释:“我想让童大人先吃口菜,大家的饭我马上就去做,午饭马上就好了。”

    “看你们兴奋的样子,都不想吃午饭吧?所有人不准休息,罚跑操场二十圈!!!”

    在一片哀嚎声中,童言马上补充:“小翠马上做好饭了,哪一队的十人先跑完,我就让哪队先去伙房开饭。”

    话还没说完,童言眼前的人群一哄而散,下一秒校场上升起飞扬的尘土。

    人人就像打了鸡血般,不顾一切的向前追逐着第一的排名。

    上前接过食盒的童言,此时满是笑意:“小翠姑娘,谢谢你每日做出这么好吃的饭菜。”

    刘小翠抬起头,看着童言,眼中闪过一丝激动。

    “童大人别客气,黄总兵吩咐营中给了干爹钱的,自然要好好招待大家。”

    小翠说完马上去了厨房,带来的整肉,已经被手脚麻利的两名帮厨分成小块。她当即出手炮制,进去不到一个小时,就已经做好丰盛的大锅饭。

    此时,第一个跑完的小队刚刚来到门口。

    他们已经闻见后厨传来的香味,一个个摩拳擦掌的像是要吃人,眼看流下口水。

    “进去后吃的时候,记得多肉多蔬菜,别整的像上次那群丢人货色。整个小队吃肉吃多了,连续几天都不能消化,最后吃巴豆才缓过来,回头又虚脱了几天。”

    “报告大人!我们记住了。”士兵们立刻站好军姿,认真回答。

    “记住什么了?把我的话重复一下”童言说道。

    “上桌什么都要吃,进去不能只挑肉吃!”小队长说道。

    “非常好,马上进去吃饭!”童言命令道。听到这话,士兵们兴奋地欢呼起来。

    小翠打开藏着主食和炖菜的锅盖,原本勾人的香气更加浓郁了。引得还没跑完的队伍,一个个红着眼,加速冲刺到第一。

    这样一来,所有队伍不久都跑完了,大家按顺序排好队打饭。

    排在后面的军士,只能远远看着第一小队,此时个个吃的嘴上冒油。

    民以食为天!再看看这些吃上肉的战士,那种多日来士气低迷的状态终于消失。

    士兵们吃完饭菜后,脸上的疲惫和迷茫渐渐消失,变得明亮起来。仿佛沉寂的一潭死水,突然被注入了一股新的活力。

    他们的嘴角微微上扬,淡淡的幸福感从心底涌现。

    这一刻,他们不再只是战场上的勇士,而是感受到了家的温暖和关怀。

    小翠准备的这顿饭,不仅仅填满了士兵们饥饿的胃,更是滋润了他们心灵深处的渴望。相比之下,童言之前说的千言万语,此时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希望今日收到的莫名幸福感,也能成为他们继续坚守在此的动力。

    童言坐在士兵们中间,他打开食盒子,品尝着刘小翠做的馄饨。一丝复杂的情绪又从心底升起,他想起了柳家的父女,主要是共同经历战场的那名女子。

    她在那个时空,应该也过得很好吧

    远去的身影在脑海中浮现,她的笑和泪,以前每个眼神和转身,此时也记起来了。

    他记得,他们最后一次见面时,她的眼神中充满了痛苦与不舍。

    童言的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悲伤,他知道,他可能再也见不到她了。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将心中的情绪压了下去。他知道现在不能分心,必须全神贯注的,保护泉州的每个百姓。

    童言也没想到,自己每次穿越过来,怎么都是救人的设定呢?

    不知不觉,夜幕如同一张巨大的黑幕,缓缓降临在泉州军营的上空。

    营地中灯火星星点点,照亮了士兵们的脚步。童言白天已训练了一日,入夜却还未休息。

    从营门外回来,警惕的目光扫过营地每个角落,确定了营中此时依旧安全,才回到大帐中坐下。

    逆党的阴谋,倭人的参与,还有那未知神秘的近南先生,就像是一堆大石压在心头。

    但他不能表现出丝毫的软弱,此时还是军营的支柱,士兵的精神领袖。

    “童大人,您也累了一天了,来吃点东西吧。”

    一个声音在童言身后响起,话语中满是温柔和关切。

    童言转过身,看着灯光下的刘小翠,她手中端着碗热气腾腾的馄饨,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眼中似有一股暖流,能够融化世间所有的冰冷与疲惫。

    “小翠姑娘,你每天这么辛苦,还来照顾我们,真是过意不去。近几日的泉州十分危险,你和老掌柜都要注意安全。”

    童言接过鸡汤,语气中带着感激和几分歉意。

    “大人不用担心,我相信大家一定会赢。”小翠虽然好奇,却也没多问。

    她知道从黄总兵去总督衙门后,这几日童言的身上,担子突然就重了不少。

    “大人,海边哨所传信,海上有情况!”

    急促的声音打破寂静,童言迅速转身,只见传信兵气喘吁吁跑来。

    “海边出什么事?不着急慢慢说。”他的声音镇定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