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跟在身后的童言,又从怀中摸出几枚袖镖。
这是黄友才教他的一种随身暗器,关键时候祭出,能有意想不到的作用。
眼看前面越来越快的身影,童言一甩手中袖镖,猛地打在那小沙弥的腿脚上。
咻~~~
破空声响起,小沙弥正想往后看,却突然感觉身子一麻,便没有力气在空中腾跃了。
镖上喂了毒!!!
小沙弥一瞬间反应过来,急忙跃下屋檐,在成群的房屋之间消失了。
童言站在城隍庙外,眉头紧锁,心中充满了不甘。他的袖里镖虽然击中了目标,但未能追到那小沙弥。
眉头紧锁的站在庙门前站立许久,童言随即上前拍门。
咚咚咚,片刻后门开了,出来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先生。他叫老李,孤家寡人一个,一直是此地城隍的庙祝。
童言上前一礼,询问李庙祝是否见过外人进去,随即提出追捕的事,想要进去搜查一番。
老李如果有鬼,应该是极力拒绝的,但此时老李打开中门后站在一边,规规矩矩的请童言进去。
这样的老李,童言反而不觉得他有问题。刚好此时手下官兵找过来,随即带人进去仔细搜查。
不出所料,此地没什么问题,不仅没有暗道地洞什么的,连正经的柴房都没有。
此地虽说受香火不少,但老李是孤家寡人不喜与人交流。平时也都住在大殿后堂,一眼看去空空如也。
“各位官爷辛苦,不知我这儿出了什么事?要找什么人?”
老李脸上笑嘻嘻的,看着眼前几位官爷将自己的老窝,眨眼间拆的乱七八糟。他的脸色一如既往的卑微,看起来就像个普通人。
不好意思,我们在追拿朝廷钦犯,看到他跑进这附近院子。
说着童言掏出身上的银两,不由分说就放在老庙祝手中。他本来连连推辞不收,但架不住童言的官威太重,只好颤巍巍的谢过长官,转眼就收进怀中。
童言又问起:“老人家应是本地人,在此做庙祝多久了?”
“老朽是十五年前回到泉州老家的,在此当庙祝已有十一年。”
老李眼中闪过一丝追忆,随后缓缓回答。
“哦,您回泉州前,是一直在哪里生活?”
“在台湾,那里的先生不多,我有幸读过几年书,就一直在那教学童开蒙,赚点平日的花销。”
童言的脑海忽的灵机一动,随即看向眼前干瘪的小老头。
“您知道最近海上有伙海盗和日本人的事么?”
老李的脸上突然变得惊慌失措:“海上有海盗?还有日本人?什么时候的事?”
虽然微表情变得极快,但他还是在童言面前露出了破绽。
“好了,我们先告辞了,打扰你了老人家。”
童言说完,带着手下走出大门,几个呼吸间走出面前的小巷。
“是是,官爷您辛苦了,大人们请慢走,慢走。”
庙祝的脸上,始终是带着那谄媚的笑意,在看不见几人身影后才缓缓起身。
他将大门在里面顶住,又将院中角落的青石板挪开,露出两尺左右的狗洞。
洞中幽深的阴暗处,此时有一地的血迹和一颗锃亮光头。
“人走了,你先包扎一下,大人在城外留人接应了。”
此时老李脸上,已没有令人厌恶的谄媚和深深的怯懦感。
年轻光头闻言没有回答,只闷哼一声便昏过去了。
“小王?小王?”
老者呼喊不醒,靠近后眼中才看到,他腿上伤口已变为青黑色。
回到军中营地,童言没有休息,马上去押着二人的监狱看望。此时小野和李啸天终于见了面。只是一个被五花大绑堵住嘴,一个被招待的已说不出话了。
看着抓住的两位倒霉蛋,童言的脸色好了不少,决定暂时忘记此前的不愉快。
“来人,快准备两个单独审讯室,请二位分别待好了,我一个一个问。”
说着他举起身边的刑具,仔细观察后露出兴趣十足的笑容。
童言走进一号审讯室,眼神冷酷地看着被绑在椅子上的小野。
ot说吧,偷偷潜进泉州来,又不带攻城的专业部队,俘虏的只是些普通贼寇。费尽心思的进来只是抢钱么?ot
小野紧闭着嘴巴,一句话也不说,童言见状直接抄起鞭子,用力地抽打在了小野的身上。
“阁下,真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我们这儿有句古话你记住,叫识时务者为俊杰!”
小野就这么恶狠狠盯着,鞭子一下又一下地抽打他的身体。
面对带来的刺骨疼痛,小野紧紧咬着牙关,忍受着这痛苦的折磨。眼神充满愤怒和不屈,但他仍坚持不发出丝毫示弱的声音。
我是小野家的子弟,真正的扶桑武士绝不屈服于暴力,死也要维系小野的尊严!
今日无论如何,我小野二郎什么都不会说,为家族和天皇效忠!
“既然审不出,那马上砍了吧,这就结案了。”
说罢对身边的狱卒使个眼色,转身就走,再也不看小野一眼。
“你想吃点什么?外国酒菜可不行,搞快点,吃完就送你上路。”
那位狱卒此刻上前,笑看此时懵逼中的小野,他的脸色忽然变得煞白。
童言离开一号审讯室,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
他知道,对小野的严刑拷打不过是个开始,真正的突破口可能在李啸天身上。他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表情,准备进入二号审讯室。
二号审讯室内,李啸天被绑在椅子上,他的脸色苍白但眼神仍透露出坚决。
审讯室昏暗,只有一束阳光从高处斜射进来,照在李啸天的脸上,让他的面容显得更加阴沉。
童言走进审讯室,他的步伐沉稳,眼神冷酷。他站在李啸天面前,双手背在身后,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李啸天的嘴角微微抽搐,尽管他试图保持镇定,但眼中的恐惧还是出卖了他。
“李啸天,你应该知道,我们有的是办法让你开口。”童言的声音低沉。
李啸天勉强挤出笑容,他的声音颤抖:“童大人,我不过是个普通的海盗,您就直接砍我好了,又何苦为难我?”
童言冷笑一声,他从桌上捡起一把锯齿状的破烂匕首,轻轻地在他的脸颊划过。
刀锋冰冷,李啸天打了个寒颤。童言的眼中露出一丝玩味,他知道,这种心理战比肉体上的折磨更有效。
不怕死,不代表受得了酷刑。
“普通人?你若真是普通人,又怎会与那些乱党混在一起?你以为自己还能瞒的过去是吧?”
说着,他将匕首送进李啸天的肩胛骨,一边微笑还不忘扭动刀尖。两人之间看似亲近,画面看着却有些残忍。
短刀是用粗盐和烈酒煮过的,一边切一边消毒,十分方便。
原本一言不发硬气的首领,此时肩头悬着那把短刀,却比之前的刀枪创口痛苦几十倍。
饶是刀口舔血的真汉子,在抵抗数息时间后也忍不住惨嚎不止。
这样持续了一刻钟,李啸天脸色变得更苍白,他的眼神开始闪烁,似乎在权衡什么。
最终他喊了声停,带着颤音望着童言:“大人问吧,我说,我什么都说!只求问完大人能给咱个痛快!别用这钝家伙折磨在下。”
“唉~行吧,你说说你,要早和我合作不就能多舒服几天了!”
童言放下匕首,拉过椅子坐在李啸天对面,他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如炬。
“我们几日前在海上,的确是有进攻的大计划,但具体的兵力安排我不太清楚。我奉陈老大的命令行事,负责接应人员和传递消息。”
李啸天的声音低沉,他的脸上露出一片萧索,这话一说自己就回不去了,现在还是早死的好。
童言眉头微挑,眼中闪过兴奋之色:“哦?怎样的更大计划?说下去!”
李啸天深吸口气,随即讲起自己知道的。
童言的脸色随着讲述变得越来越凝重,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震惊。
这计划的规模和危险性,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自己身边这兵力可能搞不定。
随着李啸天的供词,童言逐渐拼凑出了整个阴谋的全貌。他站起迅速离开审讯室。
正午时分,庙祝老李正在休息,突然闯进来一只野狗,将院中晒得鱼干偷走。熟睡中他忽然被惊醒,只看见黑色尾巴从门外一闪而过,抬眼一看他马上追出院外。
手中的打狗棍还未收起,就被门外的官兵押在地上。一名亲兵此时上前,第一时间将他嘴巴堵住,童言此时进入城隍庙。
沿着之前搜索过的路径,目光在庙内角落仔细搜索,他的眼神专注而锐利,如同猎鹰搜寻猎物。
庙内香火缭绕,几个年老的香客正在大堂虔诚祈祷。
童言的目光最终落在柴堆的地上,他记得上次追捕时,此地过于狭窄藏不了人,因此并未注意。
“原来如此”,他的眼神中闪过了然,随即命人搬开柴火堆。
柴火堆的墙角有块松动的石板,童言用力一掀,石板下竟然是隐蔽的地窖。
他率先跳下去,入目可见地窖阴暗潮湿,一股霉味扑鼻而来。
又行几步,突然眉间一阵闪烁,眼前不远处的角落,蹲着步履蹒跚的一个人影。
“出来吧,我已经看到你了。”声音在地窖中回荡,他的目光锁定马上拔出佩刀。
沙弥从阴影中走了出来,他的脸上带着疑惑,很快又平静下来。他看着童言,眼中满是不可思议。
“你很厉害,居然能追到这里。”
声音听着平静异常,仿佛早已预料自己会暴露,脸上写满死如归四个字。
“清廷的狗当得开心么?大人也是汉人,就不想恢复汉家江山么?”
童言冷哼一声,“我是汉人不假,但如今天下一统百姓休养生息。再起战火会死多少人,你们也不在乎吧?食君禄忠君事,倒是你这和尚不好好念经,跑来帮他们杀出家人,对得起佛祖吗?”
“佛祖?我佛真的慈悲,我家里人也不会全部被害死。”
沙弥的脸色,由惨白变得殷红似血,还兀自惨笑不已。
“我一家人,都是被庙里的大和尚害死,我从小被他们收留,被逼着学佛念经打杂。长大后结识先生,他帮我手刃庙中的仇人,我自然将他视为我的真神。”
说罢,沙弥看着眼前持刀的童言,脸上挂着讽刺的笑意。
“清狗,今日栽在你手我无话可说,要杀要剐,鄙人悉听尊便!”
童言心中还想着抓住幕后黑手,怎么会现在就要他的命。
“念在你身不由己,我可以给你机会,交代幕后指使是谁。”童言看着他说道。
小沙弥听了,嘴角露出一抹苦笑,随后慢慢闭上双眼。
童言见状,便知道沙弥也是硬骨头,不会轻易吐露幕后之人的身份。
“不必如此固执,只要你说出幕后指使,我保证你可安全离开。”
小沙弥微微睁开眼睛,看着童言微微摇头,眼中的情绪无喜无悲。
“既然你想知道,那我便告诉你,我们都是棋子,幕后指使根本没出面。”
说完,小沙弥嘴中咀嚼着,他的脸色变得紫黑,眨眼便失去了生命。
“你干什么?快把东西吐出来!”
童言脸上满是黑线,谁能想到眼前的人,竟是嘴中含毒的家族死士。
“你死了,他们就感激么?放你进城时,你已是那人的弃子!”
童言转身离去,留下静静地躺在地上的尸体。
夜幕低垂,泉州城的灯火渐渐黯淡,唯有城隍庙内依旧烛火摇曳。
童言站在地窖的入口,目光如炬,他的影子在墙上拉得很长。小沙弥的尸体静静地躺在冰冷的石板上,仿佛在诉说着未完的故事。
心中的怒火与无奈不断交织,对面的人物,远比想象的阴狠。
童言步履沉重地走出地窖,等他回到地面时,恰巧一阵清风拂过,为混沌的大脑带来短暂的清明。
清风虽好,吹不散心中的忧虑。抬头望向天空,在下面待了不知几个时辰,进去时太阳高照,此时早已月上中天。
“大人,接下来怎么办?”一名手下低声问道,打破了黑夜的静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