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烈对白术的第一印象并不好,甚至多年以后每每见面提起此事,秦烈也是毫不避讳的耻笑白术,说白术那天的样子不像大夫,更像是一个混吃混喝江湖骗子。
当时如果不是白术治好了村长三个儿子的病,自己也是亲眼所见了疗效,就凭白术见面说自己有大病这几句话,秦烈真想转头就走了。
秦烈其实还是犯了以貌取人的毛病了,毕竟白术当时怎么看都是一个高中生的样子,毫无名医的做派,说话也是不讨喜,实在是不像是印象中的名医。
当然更多是没有人愿意听到自己得病,从心里上来讲也就是叫讳疾忌医。
秦烈认为自己能吃能喝身体强健,身旁同事都是疾病缠身,自己还能奔波百里来探视病人,怎么也不能说自己是有病的样子。
不自觉的秦烈已经把白术划到了江湖骗子行列,白术看好了病人也可能是歪打正着,瞎猫碰到了死耗子。
其实秦烈的心理也很好理解,正常人都不愿意承认自己面临的问题或难题,也不愿意向别人寻求帮助,因此也不会考虑问题的后果。
秦烈是见过风浪场面的,并不会因为自己的心理有波动就带到自己情绪里。
秦烈继续扯着笑脸对白术道“大夫我皮糙肉厚,有点小问题也不碍事。
我来时单位可是乱套了,现在看来是因为开发古墓大家都病倒了,我来时好多同事都得了一样的病症,还需要您屈尊降贵,去帮忙诊治一下。”
白术看自己的提议并没有引起秦烈的重视,并还被直接转移了话题,心想看来这个秦烈并不相信自己,有可能把自己想成了江湖的骗子。
白术虽然年纪小一些,江湖阅历人情往来的见识还是很丰富的,自小和师父看病救人,看了太多的人情冷暖世态炎凉,秦烈说话自然高明,但是糊弄不了白术。
白术知道人通常遇到困难不自然的就缺乏决断,可能会一直拖延解决问题的时间,直到问题已经严重到无法处理。
秦烈讳疾忌医罢了,等病症都出来再论证对错也就行了,反正自己的医术也不是解决不了。
打定主意白术也就不在秦烈生病的问题上多做纠缠。
白术想了想正色到:“秦老师治病救人是我做大夫的本份,只不过我也是凑巧治好了这几个病人,您让我去帮您同时治病,我有些话说在当面,治病没有肯定能一定治疗好的,所以我可不能保证能去了就药到病除。
而且我就是个乡村赤脚医生,贸然过去很是不妥,诊治时候还是需要您的同事同意了再说,现在只能是先去看看情况,咱们再做计较”。
白术不卑不亢的一番话,让秦烈思维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他没想到白术并没有在自己是否有病问题上多做纠缠,自己准备的各种推脱的理由也没用上。
白术三言两语的几句话简单明了,理由想法也是合情合理,秦烈自己反而是无需多言了。
村长还要让两人进屋喝茶好好聊聊,自己让老婆赶紧准备晚饭。
但是白、秦二人都不想耽误太多时间了,这一点上二人的想法不谋而合,救人如救火还是赶紧出发的好。
但是白术还是要好好准备一下的,回家又取了一次药箱,又往药箱里放了一堆瓶瓶罐罐。
早上和村长采集的马齿苋一股脑的碾碎压汁,到了城里如果对症就能直接用药,而且还能减少所带物品的体积,这个活计就让秦烈代劳了。
白术又看了一下村长三个儿子的状态,看到的确没有什么大碍,都已经开始恢复精神,并且身上的皮肤都已经慢慢在愈合趋势了,想来自己外出看病也没什么影响了。
给村长又嘱咐了一下后面几天需要注意事项,三人吃的药也不需要变化。
只是白术要村长再去采集一批马齿苋,家中三人自用一部分,如果自己在城里需要马齿苋治疗,到时再让秦烈回来取,村长自然是满口答应。
秦烈和白术不再多做耽搁,一起上了秦烈的桑塔纳汽车,秦烈发动汽车刚要动身,白术又叫停了下来,也没下车隔着车窗告诉村长再做一件小事,就是这几天都不许清理厕所,自己过段时间有大用处,整的村长又恶心又好奇。
好奇之处是不让白术自己清理厕所干啥?夏天的乡下农村旱厕更是肮脏不堪,而且白术又言之凿凿的说自己有用,想到白术用药的不拘一格,难道用来做膏药外敷?还是内服?想到此处不由得村长心中一阵翻江倒海,口中更是一阵干呕。
在村长的干呕声中,秦烈一头雾水的汽车加油,一阵烟尘中汽车疾驶而出,奔着石门的方向风驰电掣而去。
20岁的白术从来没有规划过自己的未来,自己的心态是有口安稳饭就满足了,但是人的一生没有剧本,所有的事情都不能以自己的想法为中心。
后来白术看到了一句经典台词,是野坂昭的《萤火虫之墓》。里面的原句是:珍惜今天,珍惜现在,谁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一个先来。
“明天和意外,你永远不知道哪个会先来,但该来的总会来,只是如果意外比明天早到了一步,那么明天就不再属于你罢了。
一直到若干年后每每白术想起来这件事情,总是不知道那天秦烈的出现是算自己的明天呢?还是自己的意外呢?。
当然用秦烈的话讲:“老子就是你的福星下界、是你的指路明灯、是你的人生导师!如果没有老子当时把你带到城里来,你现在有可能还在鸟不拉屎的地方土里刨食呢”。
白术也是从来不做反驳这一点,就是秦烈老小子把自己拽进这了这滚滚红尘,认识到了尔虞我诈,见识到了人心不古,知道了世道凶险,见过了生离死别,也许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