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最没有耐心的人”陈沐冷漠道“婉姑,我决定的事,没有转圜的余地,你走吧,我不想杀你”
“掌门”婉姑从没有想过陈沐会赶她走。当年清理前掌门余孽时,他都没有怀疑她,没有赶她走或是要杀她,现在只因为一个她打了一个舞女,他就要赶她杀她,这让她伤心至极,更是难以置信。
“不要再多说,你走吧”陈沐递眼色给一旁的侍卫。侍卫抽刀就砍了老欧。
老欧未感觉疼,只感觉脖子凉,像冰块划过,便有潺潺水似流进衣领,她伸手摸,拿到眼前来看,见是血,才感觉到疼,瞪着眼睛倒地。
婉姑也是瞪直了眼看着老欧,那一刀砍在老欧身上,也像砍在她身上,她两眼泪汪汪的看着陈沐,不敢相信又害怕“掌门,为为什么?”
陈沐笑笑,满含杀意“你若是不走,我也让他送你一程”
说着那侍卫就站到婉姑身后,他手中还滴答血的刀寒光凛凛,婉姑吓得抖索,对陈沐磕头“我走,多谢掌门不杀之恩”
婉姑起身,缓缓离去,她五六岁的样子被渡霞门前掌门带回来,那年正遇打仗,她爹娘在逃窜中被敌军杀死,是前掌门救了她,在陈沐身边伺候。她见陈沐第一眼,就被这个长得好看,又满是冷漠的哥哥吸引,不管在何处,只要有这个哥哥在,她的目光总是追随着他,但他从来没有正眼看过她一眼。
直到前掌门被抓,她被归于前掌门的余党,她要被处死时,他才看了她一眼,说道“她是伺候我起居的丫鬟,我用惯了的人,先留着,若是有异心,在杀”
那时,她以为是他对她的偏爱,只是因为他为人冷淡,不表现出来罢了。十多年来,他身边也没有别的女人,就让以为她真的是他的特别,现在才知,原来不是,原来不是啊。
她举目无亲,她离开了渡霞门,她又能到哪儿去。
黑夜幽幽,渡霞门的顶院始终亮着昏暗的灯。十几年前的渡霞门,张灯结彩,处处都悬挂着灯笼,整夜都是明亮,那时的渡霞门,是满声欢笑。
黑夜散开,白日来临,白日落下,黑夜占领,几日过去,昏睡的子豆醒过来了。
入眼的是陈沐盘腿坐在床上看书,阳光正好,打在他脸上,驱散了些冷漠,添了些人气,看着不让人惧。
“陈沐”子豆脑子有些不清醒“吃饭了吗?怎么还在看书,学业这么重啊”
陈沐愣了一下,转头看她“睡糊涂了,你也敢管我的事了”
子豆这才反应过来,眨吧了眼睛“公子恕罪,我脑子有些昏,冒犯了您”
“能活着就不错了,脑子坏了也没关系,我也不会丢下你不管”陈沐问她“几天没吃东西了,想吃什么?我都满足你”
子豆道“我受伤应该很严重,吃不了好东西,只能喝粥,劳烦公子给我一碗粥”
陈沐道“也只有粥,不过粥里加了肉末,是你最喜欢喝的,开心吗?”
“开心”子豆道“谢谢公子”
她想起身,只是稍微一动,胸口就疼得厉害,全身也没有力气。子豆看着陈沐,讨好道“公子,能不能扶我起来”
陈沐放下书,搂着她慢慢的扶起“明明你是丫鬟,我是主子,却是我在伺候你”
子豆道“这次是公子救了我的命,若某天公子要我死,我也没有怨言”
“我不救你,要你死,你就有怨言了”陈沐搂着她腰不放“子豆,我陪你一起死,好不好?”
子豆发怵的看着他“你胡说什么,人在世上,只求生,不求死”
“可若你死了,我也不想活”陈沐看着她,尽管是张陌生的脸,他觉得是那么的熟悉。大仇得报,他本该是活着自在,可十几年来,他比报仇之前,活得更为辛苦。
子豆推开他“我只是丫鬟,贱命一条,死了就死了,无人在意”
“我孤身一人,死了也就死了,也无人在意”陈沐轻叹“你还是在意我的吧?”
“嗯”子豆轻轻点头。
陈沐问“那你是恨我?”
子豆摇头“不恨,今身应该忘了前世事,我是子豆,王府的舞女,没有别的身份”
陈沐不满她的说法“若你是王府舞女,若你是子豆,你就不应该会法术,还是前身自创的法术,你既然修行了前身的法术,那前身的情、仇,今身的你,也该负责”
他还是不肯放过她,子豆失望又害怕,点头应他“公子说的是,前身仇,今身还,若果我再有来生,还请公子放过我”
陈沐脸黑了“你的意思是我无论杀你多少次,你都要夺舍回来”
“不是夺舍”子豆急切,胸口酥麻发疼“我没有夺舍”
陈沐手势变幻,一缕气从指尖窜入她胸口。
疼感慢慢消失,子豆长长的舒了一口气“陈沐,你真是固执,你走,我不想看到你,你让幻花过来”
陈沐呵呵道“我要是走了,你这饭就吃不成了,我走还是不走?”
“你威胁我?”子豆皱眉,气的不行。
“嗯”陈沐应道“我就是威胁你,我从小到大都威胁你,你次次都妥协,你应该是习惯了,气什么、又恼什么?更何况现在你我身份不同,我威胁你怎么了?”
子豆气笑了“果然是白眼狼,滚出去”
“你凭什么喊我滚出去”陈沐懒洋洋的,心情很是不错“尊卑有别,你想挨一顿板子吗?”
“你真下得去手?”都挑明了,子豆不信他还能像对待丫鬟一般对待她。
“当然下得去”陈沐挑眉道“我早知道你是谁,比你想象中的早,你看,你还不是被我折腾,我杀你都下得去手,折腾有何下不去手?”
子豆气得脸红眼红,瞪着陈沐,眼泪吧嗒流下来。
陈沐一下慌了,捏起袖子给她擦脸“你别哭,怎么还是这么爱哭,再哭就是清汤稀粥,喝不成肉末粥了”
子豆抽泣收住哭“我饿了,还不拿来我吃,我好歹养你长大,你就算恨我要杀我,也得让我吃饱”
陈沐忍不住笑“那什么时候亏待过你,就是以前我也是让你吃饱饭了”
“我不想提以前”子豆吸鼻子抽泣,看着他“我只希望我能干脆的死”
“好”陈沐爽快的答应。
子豆哭得更厉害了,他还是要杀她,可真的不是她灭他满门,真是委屈得很,还无处伸冤。
陈沐只觉得好笑,搂她入怀,轻拍背哄她“好了好了,别哭了,伤还没好,要哭等伤好看在哭,有大把的时间哭”
“白眼狼”子豆锤打他。
幻花端着粥进来,目不斜视心中惊叹“什么时候子豆的关系和掌门变得这般好了”。
子豆从陈沐怀中出来问她“幻花,树朴好了吗?”
幻花不敢看陈沐,垂头盯着地上“好了,早两日就醒了,已无大碍,子豆不必担心”
“那就好”子豆松了口气,瞪着陈沐道“敢欺负我们,我一定要找西院那群不是人的人报仇”
她气鼓鼓的样子像河豚,看得陈沐心悦,他道“你找他们报仇,那是你和他们的事,你看着我做什么,你受伤倒地昏迷,还是我救了你,这笔账,你总不能算在我头上”
“你别介入就好”子豆白了一眼他。
陈沐道“我当然要介入,就凭你这微薄的法力,你也不是他们的对手,我要是不介入,你就是去给人家送人头的,哪是去抱仇”
子豆气得牙痒,可他说的也是实话。子豆心里越发不舒服,又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