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蛮居士的话她不敢不听,跟着众人走了,她是走三步回头望两步,走到众人的最后面。
夜深人静,听着外面的脚步声远去了,子豆‘唰’的睁开眼睛,问陈沐“都走完了”
“都走了”陈沐扶着她起来“感觉怎么样?”
“没事,有点小内伤,问题不大”子豆抚着心口,深深一吸,感觉有些酥麻同感,看来是有根肋骨裂了“你戏演得真好,特别是那哭得哟,我差点都以为我死了”
“那不是演戏,是真哭”陈沐这会儿和她开不起玩笑,心悸还在。
“真哭?”子豆瞪着他“是因为没有一掌把我打死,你觉得遗憾!”
陈沐冷笑,她这理解能力真是与常人不同“是,我伤心,我没有一掌打死你”他从怀中掏出一颗药“这是毒药,你吃了,我想毒死你”
子豆不接,讨好的道“这是假的吧,看着像糖丸?”
陈沐把药凑到她鼻尖“药味这么浓,怎么会是糖丸,快吃,我等着给你收尸”
子豆往后仰,牵动胸口的伤,她嘶的一声捂住胸口。
陈沐扶着她腰“凡人之躯,这点伤也算是重伤了,需要养好几日。这药是治伤的,你快吃了”
子豆立马吞下,心口的痛感轻了很多“原来是治伤的药,你不早说,偏要骗我是毒药,你安的什么心”
“我安的什么心,也是你一个丫鬟可以问的?”陈沐脸色一下就严肃了,说话的声音也冷了些“再多话,你信不信我真喂你毒药”
“信信信”子豆赶紧躺下,过了一会儿,又问陈沐“你那时说我死了,你给我陪葬,是真的假的?”
“闭嘴”陈沐呵斥,若是不这么黑,若是能看清,就能看见陈沐红了的脸。
“好好好,我闭嘴”子豆嘀咕翻身,背对着他“演戏还演得这么真,我还以为你不记恨我了。我就是说嘛,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你放过我已经是天大的气量,怎么会陪我死”
“闭嘴听不到吗”陈沐翻身面对她,掐着她腰,一下把她拉倒怀中“你要是再说一句,我捏你一抓,捏的你满身是青”
“壮士饶命,我知道错了”子豆认怂道歉,在他怀中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闭眼睡了过去。
过了好一阵,陈沐抱得紧了,喃喃自语“你到底是什么?躯魔术下,夺舍者逃无可逃,为何你没事?从你体内出来的那道是魂又是谁?你真是满身的疑问”
他越发觉得子豆存疑,又想起了那日她杀他全家时,那种冷冽、狠厉的样子,跟后来爱玩爱闹是完全不一样。后来,他从未见过她那样的表情,他在想,或许只有她杀人时,才会露出那样可怕的表情。如果不让她杀人,不让她见鲜血,她便永远是这闹腾善良的样子。
他又想起了她用昙花铃样子,是那般随意,一点也不受昙花铃幻境的影响,她到底是如何做到的。他对她越发好奇,他也越发的相信元澜星荒谬的猜测。或许真的是她将柳淑杀了,然后扮成柳淑,可她为什么要扮成一个恶人?
这些问题一个一个的浮现在他脑中,让他难受。
夜黑漫漫,没有人睡得着,各人有各人的忧虑。
天开了一道口子,微弱的光的照得大地昏暗,便有人出来了。
南蛮居士看向陈沐的方向,担心道“谭宪,你去看看他,顺便看看那女子是死是活?若是死了还是早日入土为安的好”
谭宪拱手“是”
按常理,凡是被夺舍者,都无活着的可能,所以那子豆现在已经是死了。南蛮居士怕陈沐伤心犯倔,不肯掩埋尸体,又惹的众人非议。他身上已经有太多非议了,背负得也太多了,南蛮居士不想他在承受别人的妄议,希望他能过的轻松些。
陈沐一夜未睡,眼下淤青很重,他抱着熟睡的子豆一直未动,听见外面的脚步声,也只是眨了眨眼。
“师弟”谭宪声音很轻“你睡了吗?”
陈沐慢慢的放下子豆,翻身起来,悄悄的走出去“师哥,何事?”
谭宪见他脸色白,眼圈又红又青,到嘴边的话打个愣腾“无事,就是来看看你,你还好吧?”
陈沐点头“还好,师哥不用担心”
谭宪道“怎么能不担心,你是我师弟,你才多大,人世间之疼之苦,你都尝了个遍,上天对你真是不公”
“我并未这么觉得”陈沐看一眼帐篷,笑道“我觉得上天对我格外怜悯,总把这世间最好的给我,最好的家人,最好的她”
谭宪见他欣喜的笑,怕他陷入幻觉中,不忍心的问道“子豆姑娘如何了?”
陈沐笑意暖又宠“她睡得香,往夜翻来覆去,要好久才睡得着,昨夜是一夜好眠,身都没有翻过,刚睡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现在还是什么样子”
谭宪惊骇,死人又怎么会翻身,他看着陈沐,心急又担忧道“师弟,子豆姑娘喜欢什么地方,我们可以将她安葬在那儿”
陈沐愣了一息,道“师哥,你误会了,子豆无事,只是受了点小伤,休息几日就好了”
谭宪更是怜悯的看着他“师弟,人死不能复生,你不要太过于伤心,子豆姑娘也希望你平安好好过”
“子豆真没事”陈沐极力解释“她只是累了,在休息而已,师哥不要说不吉利的话”
谭宪皱眉看着陈沐,只觉得他师弟有癔症了。
“陈沐”子豆有些口渴,翻身没摸到陈沐就起身走出来,她还没睡舒服,揉着眼站在帐篷门口唤人。
陈沐转身走向子豆,把身上的衣衫脱下来披在她身上“怎么这么早就醒了?”
子豆往他胸口靠“我胸口疼,口干想喝水”
陈沐对旁边的扬头,那人拱手就跑了。
谭宪愣住了,惊骇的看着子豆和陈沐,往后退了一步,颤声道“子豆姑娘?”
子豆才睁开眼睛看谭宪,应了个‘恩’。
谭宪怵怵看着陈沐“真真没事?”
陈沐笑道“师哥,你不用担心我,你快去休息吧,真没事”
谭宪恍恍惚惚的回到南蛮居搭建帐篷处,脑子里都是‘子豆还活着,她为什还会活着’
“谭宪”南蛮居士见他浑浑噩噩,一把抓在他肩上“怎么了?”
谭宪回神,眼中疑惑和惊讶还在“居士,子豆她还活着”
南蛮居士疑重环视周围,拉着谭宪进了帐篷内“可是你亲眼所见?”
“是”谭宪郑重道“是我亲眼所见。居士,被夺舍者必死,她一个凡人,为什么会活着?”
南蛮居士咬牙“或许那道死魂才是子豆,现在活着的子豆是柳淑”
谭宪惊呼“那怎么办,师弟岂不是就危险了,我要去告诉师弟”
他急得什么都顾不得看,转身要走。
“站住”南蛮居士喊住他“你现在告诉他又能怎么样,他不会信的。就算他知道了事实,他也自己骗自己,他接受不了心爱人的死亡”
“总不能什么都不做”谭宪急道“她回来就找上师弟,定是要找师弟报仇”
南蛮居士沉默一会儿道“她夺舍凡人,法力低微,暂时奈何不得陈沐,先不要打草惊蛇,暗地里防备着她”
“是”谭宪拱手,也只有先这样了。
而另一边帐篷里的子豆,捂着胸口喊疼“你有没有止疼药,我实在是疼,给我吃颗”
陈沐喂了她一口温水“没有,有也不给,止疼药有碍于伤势的好转,你先忍忍,最多不过三日,胸口就不疼了”
“怎么可能”子豆耍赖,拉着他手摇晃,可怜的撒娇“好木木,就一颗,一颗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