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玉夹了一片白菜放进嘴里,眼神时不时往窗外瞟。
他的眉毛微不可察地皱起。
奇怪,为什么感觉今晚的飞禽格外多啊。难道是自己沉睡的这些年里它们快速地繁衍?
不应该呀,前些天出来也没见这么多,还都是乌鸦……
赤阳注意到炎玉有些心不在焉,疑惑开口:“怎么了?你怎么老往窗外看?外面有你喜欢的小女孩?”
“这个点儿,咱们还在二楼,窗外出现的可不一定是人啊。”他斜眼看着炎玉,伸手夹了一块八宝饭放进嘴里。
“嗯~这个好甜!”他眼睛眯了起来,脸上洋溢着幸福。
人界的食物就是美味,看来族人把他赶出来也并不是没有好处的嘛。
“噶——噶——”
窗外突然传来刺耳的乌鸦叫声,赤阳嚼东西的动作一顿,循声望去。
只见一只乌鸦停在窗框上,一双黑漆漆的眼睛紧紧盯着两人。
赤阳被盯得心里发毛,他缩了缩身子:“感觉后背凉飕飕的……我有点害怕……”
“胆小鬼。”炎玉跳下椅子,走到床边伸手赶走了乌鸦,然后把脑袋探出窗外左右看了看。
见四下无人,他松了一口气,把头缩进来顺手关上了窗。
“没事,这酒楼附近有一片小树林,估计是那树林里的动物。”炎玉重新坐回椅子上。
楼下,正跟修士坐一桌喝酒的掌柜拢了拢外衫。
“行钰啊,你看你拿着那本功法这么多年了,什么时候才能轮到哥几个看看呢?”
一个脸颊微红,身形有些摇晃的散修使劲拍了拍掌柜的肩膀。
晏行钰被拍得感觉五脏六腑都颤了颤,他伸手推开身前的人:“哎哟张叔,你莫要心急呀。”
“那功法那么厚,没个几百年是参悟不完的……你看你醉的,都开始说胡话了。”
“来,张嘴。”晏行钰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又给老张倒了一杯酒凑到他的嘴边。
老张以为晏行钰给他喂的水,直接一口闷了。
“咚!”
一杯酒下肚,老张只觉得天旋地转,然后趴在桌子上晕了过去。
“哎呀,小朱,快把张叔背到隔壁的客栈去。”晏行钰干笑了两声,把酒杯放在桌子上,顺手抽出纸巾擦了擦手。
“是。”朱允清秀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他拽起老张的胳膊,“咻”地一下把他甩到自己背上。
然后健步如飞地走出酒楼。
“小晏呐,那功法,你参悟了多少了?”一个满下巴胡茬,眼下挂着浓浓黑眼圈的中年男人笑得一脸慈祥。
晏行钰抿了一口酒,摇摇头:“没悟出来多少,过个几百年再来问我吧。”
听见晏行钰这么说,中年男人的眉头狠狠皱起:“晏行钰,你该不会是不想把功法给我们吧?”
“当初宗门被灭门的时候,可是我们拼尽全力把你带出来的。如今你倒连本功法都不愿给你的救命恩人看了?”
“对呀,要是没有我们兄弟三个,你早就跟着你那早死的娘和倒霉的爹一样,去阎王府报到了。”另一个男人跟着附和道。
“啧,刘湖。”中年男人拿胳膊肘顶了顶自家兄弟,对他使了个眼色。
这话可不禁说呀,有点过分了。
“抱歉啊大哥还有小晏,今晚说话有点不过大脑了。”
刘湖反应过来,脸上略带尴尬,他对着晏行钰抱歉地笑了笑。
然后拿起筷子举了一筷子黄瓜片放进嘴里,余光偷偷打量着晏行钰。
这孩子也怪可怜的,从小就没了娘,他爹一个人把他拉扯大,又白手起家创建起了自己的势力。
奈何就在宗门风头正盛的时候,不知得罪了哪方强大势力,惨遭灭门。
当时他们三兄弟正在远处历练,恰好躲过了这灭顶之灾。等他们听到消息赶回去的时候,看到的只有一片废墟。
曾经在那里度过的温馨画面仍然在眼前,可现实却是被鲜血染红了双眼。
怎么说呢,看着以前鲜活的人儿一个个躺在地上时,他们的心脏像是被人挖出来那般痛。
好在老张眼尖,看见了不远处的石块隐隐在动,他们这才发现了居然有人还活着,合力将人挖了出来。
是一个小孩,他们认出来了,是掌门的儿子。
那天给他们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以至于过了这么多年,想起那天,心脏依旧阵阵抽痛。
晏行钰低着头,看不出来脸上是什么表情。
“害,小晏呐,我二弟他喝多了有些口不择言了,你不要往心里去啊。”见晏行钰迟迟不说话,刘江有些担心。
晏行钰抬起头来,眼底是藏不住的难过。
他故作坚强地勾了勾唇角,眼尾微微泛红:“没关系的刘叔,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我早就忘了。”
“天色不早了,你们快去陪张叔吧,未城最近出了许多起邪修伤人的事,别遇到危险了。”
晏行钰微微仰头,眨了眨好看的桃花眼,然后一滴晶莹剔透都泪珠顺着眼尾滑落。
“唉唉唉,小晏,你别哭啊,我知道那功法是你爹唯一留给你的东西了。”
“这样吧,等你什么时候把它看够看腻了,再给我们。”
刘江连忙起身拍了拍晏行钰的后背。
他看了看客人已经走完的一楼,轻轻叹了一口气:“唉,确实不早了,我先跟二弟离开了。我们不会在未城停留很久的,你一个人保重。”
“嗯嗯,”晏行钰点了点头,朝刘江刘湖摆了摆手,“再见,两位刘叔。”
他目送两人离开,然后抬起手揉了揉太阳穴。
“好像喝的有点多了,晕晕乎乎的……”他打了个哈欠,看向刚送完老张回来的朱允。
“小朱,我先休息去了,你喊几个人把阁里打扫一下然后准备关门。”
悲催打工人朱允面无表情地点点头:“好的老大。”
像是想到了什么,他伸手指了指二楼的其中一个包间:“老大,好像还有客人没有离开。”
“那就等他们吃完再说吧,对了,记得提醒他们结账。”晏行钰抬手擦了擦因为瞌睡眼角溢出来的眼泪,迈步朝通往后院的门走去。
一缕淡淡的微乎其微的黑烟从晏行钰眼前飘过,他猛地停下脚步,脸上扬起诡异的笑容。
“小朱,好像又来客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