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妹?
她懵了
他说的是他的妹妹吗?她依稀记起了,他还有一个妹妹。不过在她还没来得及出声时,他却又是突然的转过头去,眼神满瞬间变得黯然无比,喃喃自语道,“不可能的,阿妹早已经不在了。又怎么可能会在这里?”
“哎,看我又糊涂了。”
呃凝霜挂在半空的头颅,挨了半天,最终抗不住了,艰难的垂了下来。
此人表情变换之快,只让人捕捉不到。她心里想着,若不是被什么事情刺激的太深,肯定不会有如此失常的反应。
于是她直奔主题道,“阿仁哥,我是淑儿啊。那个小时候经常跟在你身后爬上爬下的小女孩,你记得吗?”
“淑儿?”阿仁哥清醒似的回过神来,努力想了想,再确认的看了她几眼,才恍然大悟道,“原来你是淑儿!那个很小却很顽皮的小女孩。这么多年不见,没想到你都已经长这么大了?”
终于弄清楚原委后的阿仁哥,脸部表情虽然有所缓和,却仍是一脸淡定的与她保持着原有的距离,提示着她们之间远没有小时候那么亲近。
从一开始认出他起,她就总觉得的,阿仁哥身上好像发生了很多道不明的事情,那番经历,似乎比她还复杂。
“嗯,我就是那个经常让你教她爬树,抓鸟的小不点。”她感慨的解释着,想到那些童年趣事,打心底的忍不住笑起来。
那么多年前的糗事,没想到竟还记得那么清楚。
“咳”不知谁轻轻咳了一声,凝霜这才想到,她们目前的处境好像不是很协调。
看到一旁有些烦躁的山贼们,她终于想起来了,于是委婉的问道,“阿仁哥,你不待在家里好好干农活,怎么跑来这种地方来了?”
他也是幡然醒悟,眼里一阵哀痛的电光闪过,满含凄凉的地说道,“家里?”
“若是有家,谁又会呆在这个破地方。”
凝霜内心再次一怔,他怎么这样讲?
没有家?
难道他家也出了什么事?
“这事儿说来话长,我们找个地方慢慢说吧。”他长叹出一口气,转身对身后的汉子大声说道,“兄弟们,此人乃是我朋友,你们且先回寨里去,有事我会再回去安排。”
“好的,二当家,那您小心啊。”阿仁哥看起来在帮里的地位颇大,他身后的那个老六听了他的话后,虽是失望的瞄了她一眼,但也很服从的嘱咐了一句,便带着一帮人离开了。
凝霜想到徐慕青既然让她随后跟来,应该是先不着急她赶去的。
他乡遇故知,实属不易,加上天色尚早,倒不如找个地方歇歇,与阿仁哥聊聊。
于是她也对随身的士兵吩咐着,让他们去找了个地方歇息一下。
意外遇到旧时好友,心情也格外的舒畅。她和阿仁哥找了块干净的石头,并排坐着,上方有着温和的太阳,微风徐徐,本来应是个较好的时刻。
但是接下来所聊的话题,却让她觉得不甚寒心。
“阿仁哥,你家到底出了什么事?”待到人群都散去后,她脱口问道。
“不是我家,是整个大果山。”他沉声的回答,让她大吃一惊。
整个大果山?随即她便看到他脸上又盛满了伤痛,眼中瞬间波涛汹涌,仿佛想起了一件令人极其愤恨的事情。
“就在你们家出事之后的一个月。她们大果村跟着遭遇了一场大劫难。整个村的村民,被一帮黑衣人毒杀了。”他一字一字,失声出言,显得极其困难。在她听来,又仿佛是摒着气息,努力一口气说出的。
什么?毒杀!黑衣人?
凝霜脑海里第一个想到了那晚杀害她爹娘的黑衣人,心里跟着揪紧了。据阿仁哥刚刚的话,应该是对她家遇难的事,知道了个大概了。
想不到大果村出这么大的事了,难道是受她家的牵连?
阿仁哥把两件事联系的那么紧,看来和她想的差不多了。而且就算善良的村民不这么想,旁人都会忍不住。大果村平平安安的过了那么多年,唯独她们一家出事后,就跟着罹难,这绝对不是一个巧合。
与阿仁哥的重逢,是凝霜始料未及之事。印象中,他是一个身躯凛凛,相貌堂堂的男子。其实,他的真名,叫司空仁,一个听起来很文雅的名字。
据说,这名字是他父母特地找一个先生给取的,说是关键还在于那个仁字。他们还告诫他,不管什么情况,一定要仁字当先,做什么事都要本着人本善的原则。
取这个名字也正是此意,她想到了大果山村民是何等的淳朴,憨厚。只是她怎么都没想到,老天似乎把什么都安排好了。
阿仁哥竟然是她的贵人,后来的很多次,她都为他所救,受他帮助。她一直疑惑,事实到底是不是因为她们家而连累了大果村的几十口人家?
但是,阿仁哥没有正面告诉她,只说当年村里人得知她们一家惨遭杀害后,还派了一伙人到处去找她和尹煜琪,只是一直没有结果。
淳朴善良的村民们,却是善换恶报,一个月之后的半夜,又来了一批黑衣人,居然残忍的将大果村十几口人全部杀害了。
阿仁哥是因为前天和他娘去村外走亲戚去了,才侥幸逃过一劫,而他娘因伤心过度,没多久就随他爹去了。
记忆中,一张张亲切醇厚的笑脸回荡在她的脑海中,一个个天真烂漫的孩子们的身体倒在血泊之中,她的心揪的生疼。
肯定是昏君怕残害忠良的消息传了出去,就毒辣的杀害山下的老百姓,连孩子都不放过。这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灭绝人性的行为,简直令人发指。
她又感觉左心房一阵绞痛,内心激动不已,暗自发誓,一定要为枉死的大果村村民和她爹娘讨回一个公道!
不过阿仁哥虽然被逼无奈而上山成了贼寇,却不失本性。本着老弱妇孺不劫,绝不伤人性命的原则,很仗义的在岐山周边混的还不错。
她的确很敬佩他的作风,她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情,他竟能处理的那么好。但是看他这样常年待在山上为贼,她当时便觉的始终不是办法。
不说成家立业,但至少做个正经事业,总可以过着安心的日子吧。阿仁哥一向是个聪明伶俐的人,经历过那种大事后,仿佛比以前成熟稳重了,当她对他提出离开山寨,随她去从军的建议时,他深思熟虑几许后,便了然的点了点头。
最后还缜密的说,干脆跟随她左右,有什么事,也可以互相有个照应。她当然求之不得了,好不容易碰到个熟人,就像遗失已久的感情被找回了一样。
对于她的事情,他并没有做过多的追问,很本分的适可而止。不过不知为什么,她们对彼此的那种互相信任感,似乎与生俱来。
她想她们就像久违的亲人,毫无保留和理由的信任彼此。由于他始终比她大几岁,曾经又待她极好,所以,有他在她身边,她当时就想,她以后有什么事情也可以有个人商量商量。
就那样,她身边就这样多了一个不是亲人却胜似亲人的人,让她多了一份温暖,后来也感觉没那么孤单了。
她们几乎花了一天的时间,才在一个黄昏时分,到达了白鹤城。据说她们正好比前一批队伍晚到了这么一天,而原本,只需晚半日足够的。
她很不服气的在心里说,徐先生安排的好,否则她们也不会晚这么久,要不是遇到阿仁哥是山大王,她还不一定能安全到达这儿呢。
第一战开打的时间,被安排在三天后的早上。这样算来,自从离开徽城后,差不多六七天的光景,她们就开始一直进入陆续的防御和进攻的作战状态了。
其实,早在到达目的地的那刻起,就听说双方已经在准备开战了,敌军在百里外扎营,进行了原地休整,准备天亮后一鼓作气,先开白鹤城,再直杀徽城,徐先生已经一早在四面布置好了守兵应对。
现在天才刚黑,三天后一早就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