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您单独叫我出来,是要交代什么?”萧遥直截了当地问。
她们喝酒的地方就在附近,露天的小石凳子、粗糙的木头桌子 ,几个人挤在一块儿,自由自在。比不上名流宴席,只能勉强算是野餐。
坐在她旁边的、衣服上带有正红色牡丹花刺绣的妇人捏着酒杯,叫她出来走走。能坐在这里的人都是和林若晨一般的闲散小仙,身份自然也不简单,她跟着出来。
“这些都是粉黛乱子草,一片一片的铺在草地上。我们经常在这儿聚聚,有时候闲得无聊,就说说最近新学的些法术。有些移花接木的本领,也就拿它练手了。”妇人语气平和,徐徐道来。
萧遥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那些粉黛乱子草乱七八糟的生长着,牡丹、兰花、朱顶红、百合、栀子……杂乱无章的放在草丛上边,仔细看,这些花的根系却长在粉黛乱子草的尖梢——好一个移花接木!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位仙子将摘下来的花丢在了草丛里。
这些妇人们的法力水平可见一斑,毕竟出门还要多带几个影子守卫,专门保护她们安全。不过“红牡丹”叫她出来时并没有带影子守卫。
“很有创意。”她称赞。
“我是宜木洛氏,叫楠芯……宜木洛氏,洛楠芯——我看你们小仙子都是这样介绍自己的。”
“我是梦蝶,没有姓氏,家里也没有再赐字。”好多事情都记不起来了,她只知道这么多。
“这里真美,不论再来多少次,我都喜欢这边的景色。真好——有时候看着这些花花草草,我心里就在想啊,这么漫长的人生,我能看这么多好看的事物,多值当!”洛楠芯闭着眼睛,张开双臂,沐浴着阳光。
“前辈叫我过来,不会是聊人生的吧?”她还是喜欢直来直去。
“别多心,我就是看着你啊特别像一位故人——说话也像,气质也像,我好久没见过她了,就想着多看看你。”
这理由可真扯淡!
“您那位故人今天没来吗?”人家是长辈,同时也是林若晨的朋友,总不能不搭话。
“她……我好久没见着她了。”洛楠芯轻轻地皱了皱眉“她那时一心想要报仇,我怎么劝都劝不住。后来呐,她把自己关房子里,那也不去。忽然有一天,她对我说她想到了……紧接着她就消失不见了。我怎么找也找不到,我没有她的一点消息……”
“往事不可追,来日犹可待。”别人的事情自己也不好指手画脚,但也不能冷场,她只能去用心地敷衍。
“你和她长得不一样,她没有你这么白,你的脸色苍白苍白的……”
这老娘们喝多了吧?到底想说什么?
“你母亲是谁啊?我总觉得……我应该见过你。”
“我哪儿会见过您呢?”您养尊处优,我可不兴见。萧遥心里吐槽。
这个人单独叫我出来,却只是在这儿怀旧,说些车轱辘话。洛楠芯的目的在哪呢?还是说支开我要干嘛?
“林若晨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如今你将是她的儿媳妇儿,我还是有一份大礼要送给你……”
林若晨早就看到洛楠芯喊她出去了,看这两人这么长时间还没回来,不禁担心起来。
于是言柒便奉命过来寻找萧遥。
从楼梯上下来后,房子就是她们刚才过来时看到的花海,后面是成片的竹子。
“梦蝶——”
她试着用两天前学会的千里传音去找人——失败了。
“前面些花儿早都被她们摧残了,没什么可看的,肯定在竹林里。”言柒迈着自信的步伐朝屋后走去。
始怜幽竹山窗下,不改清阴待我归。竹林茂密,直挺耸立,遮天蔽日,只此青绿。
不过她此时可没有卧听林语的悠然,因为有任务在身,只好匆匆赶路。可是她快走了半个时辰,莫说是人,林子里连一只鸟都没有。
她抹去额头上茂密的汗珠,挽起袖子继续找人。
“梦蝶啊梦蝶,你可千万不能出事。”她的眼皮跳个不停,心里越来越慌。
“姑娘一个人?”
说话的是个男人,身材魁梧,一身骑射服,头上却带着个东坡巾,不伦不类。
“你是哪家的影子守卫?”
来这儿的妇人可没有高深的法术,为了保护她们安全,都会带上自己的影子守卫。凭空冒出来的黑衣人腰上配了刀,眼神犀利,肯定不是在竹林来散步的。
“关心这么多可对你没有好处。”黑衣人的手握住了刀柄。
“你让开。”言柒摆出防卫姿势。
“我来可不是跟你打架的,就问一句话,问完就走。”
“说!”
“你和冷玉修什么关系?”他得知言柒在查冷玉修的消息,立马赶过来了。
“我不认识她。”
“是谁让你调查她的?”黑衣人右脚向后挪了一点。
“关你屁事!”言柒横扫一招,一团橙色粉末在黑衣人耳边炸开。趁着对方视线模糊,她奋力逃跑。
“小丫头片子,连这么简单的奇门遁甲都看不出来,怎么可能跑出我精心布置的竹林——”
她修为浅,只知道跑,玩命地跑,能拖一点时间就能多活一会儿。她的耳边是风,身后是倒下的竹子。
“当——”的一声,一把剑从天而降,插在眼前的土地上。
黑衣人“嗖”的一下冒出来,堵住了她的去路。
“本来不想杀你的,但是谁叫你窥探了这个秘密呢?”
“什么玩意?”她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叉着腰问。
黑衣人不再理她,提着刀杀了过来。
“我的《逍遥游》还没背完呢,我不要死啊……”她缩着脑袋,闭着眼睛大叫。然而想象中的脖子一凉并没有到来。
她竖着耳朵,只听到了风过林梢的“沙——沙——”声。
“我死了没?”言柒闻到空气中散发的血腥味儿,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睛。
“你……好歹毒……”黑衣人脖子上裂了一道大口子,奄奄一息的骂道。
“杀你只是顺手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