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谦是正儿八经的保皇派,他深受刘宏信任,而刘宏也总把重要的位置留给他。这便是他们君臣的默契。当得知张辽的情况,陶谦对他敌意全无,甚至期待他弄出点什么动静,来震慑觊觎皇权的贼人。
而此时的张辽已经向武陵进发,他要阻止五溪蛮与黄穰的合作。然而谁也没想到,黄穰最想争取的人是张角。
黄穰江夏人,他的母亲是所谓的江夏蛮,所以他的身份也很低。黄穰很讨厌这说法,就像如今仍有南蛮子北蛮子的说法。他认为,所有人的血都是红的,所有人都有家人,都有他的喜怒哀乐。人们之间不该有那么多矛盾和门户之见。然而现实是,他们山民被定义为野人,说山民是蛮夷不通教化,不配使用工具与土地。将他们作为类似人类的奴仆。可是只有批判没有教化,只有掠夺没有给予,这难道就是礼义廉耻嘛!
黄穰不忍了,他看过了太多的欺压,太多的压榨剥削,甚至与山民联姻也是什么罪过,要低人一等。这样的汉人也不在少数。所以黄穰才有了如此规模的队伍。
现在他正远远的望着张角巡逻的营地,命人传信约见张角。他希望找到个能说心里话的人。
张角接到信后神色不变,因为他也意识道自己力量实际远比五溪蛮要强,甚至如果他集结所有部众起事,那会是一场比黄穰起义更大的浩劫!张角不禁思索,自己是怎么走到今天这一步,似乎一双手推着他走。
张角回过神来对信使回复:“明天我会去的。”然后没有任何嘱咐,似乎也不需要任何嘱咐。
如信中所述,双方只允许各带一百人。张角看到了黄穰,一个朴实的庄稼汉模样,与其不符的是他笔直的身躯。而黄穰也看到了张角,一身杏黄色长袍,头发胡须一丝不苟,消瘦,坚韧。他的每一步都那么沉稳有力。
张角黄穰均临溪而坐遥遥对望,张角看到所谓的江夏蛮,他们皮肤黝黑身形干瘦。张角用如同长辈关怀的眼神,扫过每个人。山民们也看到了那眼神顿时一个激灵。那曾是他们首领的眼神。
黄穰指了指典韦道:“他不是你们的人。”张角颔首道:“确实,他是我师弟的朋友,派来守护我的。”
黄穰颔首道:“你有个好师弟,我真羡慕你啊张角,不只是你的师兄弟,还有你的身份。”
张角道:“我只是个汉人,我们太平道众都是汉人,你也是汉人,难道不是么?”
黄穰嗤笑道:“我不过是个了解汉人的山民,他们叫我们江夏蛮。我知道你张角,你发迹于冀州,云游四方,教众无数,可你敢说他们都是心甘情愿的嘛!如果不是没有生路!有人愿意追随你嘛!你我是一样的人!”
黄穰的眼睛变了,充满了侵略性,“大概我从前也是这样吧!”黄穰思忖道
张角回道:“天下需要太平,为此我可以付出一切,别人不给活路我们就自己开辟一条。”
黄穰似乎回忆起什么说道:“让我猜猜你说的开辟,无非是开荒,自给自足,创立据点,委托贸易,甚至向世家豪族妥协。而我已经走到了这条路的尽头,这就是我的结局。”黄穰摊开双臂似表示毫无隐藏。
黄穰接着道:“跟我一起反了吧张角!在这个世界上也只有我懂你,我们都看过太多压迫,也都明白与我们对立的是那些世家豪族!他们就像躲在房子里的蝇虫!不打破房子我们什么都做不了,而那做房子!叫做汉朝!”
张角无力反驳,因为他已经在反抗中为教众争取到利益。
张角只能转移话题:“我知道很多人不是心甘情愿跟我们太平道走到一起,就像这次,为了避祸很多人说是自愿加入太平道。可这就是你要的结果么?裹挟流民,生灵涂炭,最后玉石俱焚?你付的起这个代价嘛!”
黄穰笑到:“那我们打赌如何,就赌我的结局!你可以在结局那里等着我。我也不会再牵扯流民。就看我死后,到底是世家死的多,还是我们山民死的多!这个汉朝是变得更好!还是更糟了!我就赌这个汉朝会变得更好!这便是我起义的意义!
如果不是,你可以继续传教救人,反之,在我死后,别的地方仍有压迫!你要像我一样!登高一呼!掀了这腐朽的房子!也许会砸死很多人,可你要明白死一批人跟被压迫几百年比!这些人的死算不得什么,我的死也一样!你还怕承担什么嘛!我们都在赌一个更好的未来!”
张角起身道:“我不赌。”转身离开。可是黄穰的话!张角却听到心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