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长贵就站在旁边看着,他没有说话,我也没打算和他说什么。
随便他去好了。
如果他要将这件事告诉唐婉凝,那就告诉。
我现在也想通了。
反正那天晚宴之后,唐婉凝一定不会放过卢悦鑫的。
卢悦鑫已经没有更多可以失去的东西了,我也一样。
因为唐婉凝的逼迫,我已经做出了太多了退让。
可是唐婉凝有哪一次是心软了的?她根本不会心软,只会毁掉一切。
璐璐死了,卢家破产了,卢叔叔也死了。
我也快死了。
我没有什么可怕的了。
唐婉凝她不爱我,从来不爱我,她只是想要一个玩具罢了。
我和卢悦鑫已经这样惨了,不可能更惨了。
当失去所有可以失去的东西之后,人就会无所畏惧。
“你继续休息,我先回去了。”
“晚上想吃什么?清蒸鱼吃吗?”
我思考了一下。
“我想吃辣的。”
我是真的想吃一点不那么健康的东西。
卢悦鑫愣了一下,而后点了点头。
“好,我给你做。”
我在她的眼里看到了疼惜。
她可能也知道我的生命所剩无几了吧。
就是不知道,我在活着的时候,还能不能看到我的故事被拍出来。
卢悦鑫离开了,她看起来很疲惫。
我再一次打开了手机,去看那些人的评论。
他们骂的好狠,感觉像是我杀了他们的父母一样。
他们也在恨我吗?
我深吸了一口气,感觉鼻腔里都是浓重的血气。
好腥。
我皱了皱眉,下意识用手揉了揉鼻子。
下一秒,我的手上沾染了一片冰凉的血迹。
又出血了。
苏长贵有些紧张的走了过来,我却习以为常的拽了两张纸,擦了擦手上的血。
我快要死了。
我没救了。
“陆少,要去叫医生吗?”
苏长贵小心翼翼的问了我一句,他看向我的目光像是在看一个易碎的工艺品。
我笑了笑,摇了摇头。
“我的血会越流越多,这不算什么。”
我扭头朝着窗外看去,树上的花结了花苞。
我的视力好像出了问题,最近看东西越来越模糊了,不知道是不是快要死了的缘故。
这一树的花,如果开了,会很漂亮吧。
希望我能看到它开花的那天。
“陆少,你会长命百岁的。”
苏长贵干巴巴的安慰了我一句。
可这安慰,听上去就挺让人难受的。
“我真的会长命百岁吗?”
“我不信啊。”
哪怕是我已经很爱我自己了,哪怕是我已经想办法让自己好起来了。
可就在我以为我拥抱了希望的时候,唐婉凝总是会击碎我所有的希望。
还有那个萧淞。
他也很想让我死吧。
我看了看手机,那些人骂的越来越凶了。
没有人会帮我说话,在这场舆论之中,知道真相的人太少了。
苏长贵叹了一口气。
“陆少,别看了。”
“监控导出来发我一份,从萧淞找到我开始。”
我知道家里的摄像头很多,在这个家里,出了卫生间浴室,就没有监控死角。
我无所谓那些人怎么说我。
但我不能让萧淞小人得志。
我需要真相水落石出。
可苏长贵的脸色僵硬了一瞬,支支吾吾了半晌,都没能应声。
我皱了皱眉,忽然觉得这件事可能没有我想的那么简单。
“监控拿不到吗?”
苏长贵低下了头。
“抱歉啊陆少,监控已经被唐总删掉了。”
我愣了一瞬,而后忽然笑了起来。
“我应该知道的啊,她那么爱萧淞,又怎么可能给我留下把柄。”
算了。
我不该折腾的。
我应该知道,我折腾不过唐婉凝。
既然折腾不过,就没有必要纠结这件事了。
我去查了卢家的事情,虽然距离卢叔叔的死已经过去了很久,但是网络也并非毫无记忆。
至少,我拼凑出了事情的发展节点。
越是看清楚这件事的来龙去脉,越是清楚卢叔叔的死因,我就越是心凉。
唐婉凝,你什么时候变得这样歹毒的。
我疲惫的倒在床上,忽然觉得这个世界也没什么可留恋的了。
好累。
如果活着就这样累的话,我又为什么活着呢。
我活着只会给身边的人带来麻烦的话,我不如就这样死了算了。
至少,还能让身边的人活得好一些。
可现在什么都晚了。
卢叔叔已经被我害死了。
对不起啊卢叔叔,你对我那么好,可到头来,还是我害死了你。
我真的是一个祸害。
唐婉凝,你那么狠我,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
为什么你还要去折磨别人。
他们很无辜啊。
我陷进了我的情绪里,很难出来。
但我听到了一阵手机铃声,我吃力的拿起手机,发现是章导的电话。
“这个剧本可以了,我们决定现在开放选角,拍完之后刚好可以赶上电影节。”
章导的声音里带着激动,看得出来,他确实很喜欢我的故事。
可我已经没有力气去做任何事情了。
“好。”
我甚至连说话都觉得很累。
“选角的时候你要不要来现场看啊?还是我先选几个差不多的,再让你来决定?”
我倒是很想去看看选角的现场。
但是我不知道我活不活得到那个时候。
“我就不去了。”
“好,那我到时候把试镜视频发给你。”
“对了,你有心仪的人选吗?我可以帮你联系一下。”
“没有。”
我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尽量精神起来。
“章导,有件事我想和你说一下。”
或许是我的声音太认真了,章导愣了一下,而后也有些紧张。
“怎么了?”
我斟酌着我的话语,尽量让它们听起来不那么可怖。
“章导,我不希望萧淞参演我的剧本。”
“另外,如果我死了,我希望您可以对我的剧本负责。到时候,这个剧本就完全交给您了。”
“如果可以的话,到时候……算了,就这样吧。”
章导沉默了。
足足过了三分钟,他才犹豫着开了口。
“陈词,你是生病了吗?需不需要我帮你联系医生啊?”
我在他的声音里听到了关心。
可惜,他的关心已经没有用了。
现在,没有人能治好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