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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超时空酒馆

    飞雪漫天,彻骨的寒冷席卷了整个世界,姬子觉得自己距离彻底失温也已经不远了,甚而至于她都能从周边的冰雪中感觉到一丝暖意。

    一剑斩断前方那只反物质军团智械的残骸,姬子赶忙钻了进去贪婪的用自己的肌肤去触碰那尚且还留有余温的焦黑电路板。

    在那残存的丝丝暖意中,姬子龟裂的嘴唇嗫嚅着,她突然难以抑制的回想起温热的食物。

    软糯咸鲜的午餐肉,酸甜爽口的甜菜牛肉煲,清爽的苦瓜馅饼。

    「真想再吃一次她们做的饭啊」,姬子下意识的又嗫嚅了一下嘴唇,但干涸的口腔中却再也分泌不出一丝一毫的唾沫,只留有挥之不去的属于「毁灭」余烬的苦涩。

    恍惚间姬子感觉自己似乎真的出现了幻觉,一张鎏金与赤红相间的「票据」飘忽着闪现在她眼前。

    它是那样的精致而又梦幻,和眼前这个满是毁灭余烬的世界格格不入。

    姬子颤颤巍巍的伸出她满是伤痕的手臂,手臂与「票据」相碰的瞬间,一个低沉温和的男性声音突兀的出现在了她的耳畔:

    “姬子小姐,请问你想来我的酒馆喝上一杯吗?”

    陈诺的声音让姬子心中突兀的出现了一种难言的悸动,下意识的她就点了点脑袋。

    下一瞬,一道门扉就兀的出现在她眼前。

    「这是真的?!」,姬子的心猛烈的跳动起来,近乎枯竭的气力又一次的激起。

    竭力用重剑支撑着自己堪称残破的躯体,姬子用尽力气推开了眼前的门扉。

    然后

    温暖的气息便裹挟着小麦果汁的香甜,与那温暖的昏黄灯光一同,带着世界的美好朝着她席卷而来。

    姬子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切,突如其来的转机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这时一个手持酒杯的高大男子有些突兀的出现在她的眼帘中,姬子用力的看向他,但却无论如何也看不真切他的面容,只能从他身上感受到一种真切的关怀。

    姬子就这么呆呆的站着,看着他动作轻柔的将手中的酒杯递给自己,用一种她不知道是什么但就是能听懂的语言对自己柔声道:

    “辛苦你了姬子,喝了这杯「苦艾」,好好休息一会儿吧”

    姬子知道眼前这个男人就是那个邀请了自己,将自己从雪原战场前线拉出来的人。

    因为已经没有什么好失去的了,所以也就没有什么好害怕的了。

    看着手中酒杯里那淡绿色的半透明液体,姬子的喉咙不自觉的鼓动了一下。

    浅尝了一口,发现酒液并不辛辣后她就直接一饮而尽。

    “真是好酒量,姬子小姐”,陈诺向姬子挥了挥手,示意她在吧台前落座。

    先前姬子接受邀请的瞬间,作为酒馆主人的陈诺就在相关「规则」的作用下知晓了她与她所在世界的基本信息。

    认识到这是一位为了人类存续而不惜拼上一切的靖国英雄后,陈诺就对姬子很好有感,更何况姬子的外形也很出色,是陈诺偏好的那种拥有好身材的英武御姐。

    喝下那杯售价20能源点的「苦艾」后只是几个呼吸的功夫,姬子身上那几处渗血的伤口就已经完全止血,腹腔中断裂的肋骨、破损的脏器也基本愈合,其余星星点点散布她全身的伤痛虽然还未全部消散,但相比先前的重伤濒死状态却已经好了不知道多少。

    坐到吧台后面的姬子习惯性的交叠双腿,感激的看了好几眼正在把玩调酒器的陈诺后她还是忍不住率先打破沉默,“老板,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你又是什么人?”

    “如你所见,这里是一间酒馆而我则是这里的老板”,陈诺停下把玩调酒器的双手,对着姬子耸耸肩,“我知道这个回答不会让你满意,但还请稍等一下,等会可能还会有一位顾客上门,我想到时候我一起解释会省力很多”

    “嗯”,姬子点点头,然后便不再说话了,单手撑着脑袋仰望着酒馆天花板上的装饰,猩红色的长发如瀑般从指尖倾斜而来,手与头发相接的突起在灯光下宛若一朵流淌的血莲。

    当姬子数第三遍天花板上的小灯时,她发现陈诺突然站了起来。

    下意识的抬头看去,只见不知何时她左手边的吧台座椅上已经坐上了一位陌生女士。

    这位女士看上去似乎和她年纪相仿,但举手投足之间都透着一股慵懒,难掩的风情与韵味在她的眼帘中满溢着。

    姬子在去王庭述职的时候偶尔会从那些大贵族夫人身上看到类似的感觉,但也仅仅只是类似,因为这位女士身上还存在一种更为缥缈,更为灵动的韵味。

    意识到姬子在看自己后,龙芸便大大方方的与她对视了一下,挽起鬓角的流发,轻笑道:“这位小姐应该也是酒馆老板的客人吧?”

    “没错”,陈诺端着一杯鹅黄色的「智者的忧愁」来到龙芸身旁,将其轻轻推给龙芸,“欢迎您的造访,龙芸女士”

    “谢谢”,轻轻抿了一口杯中液体,龙芸的瞳孔不由得微微收缩。

    作为一名智识命途序列九的命途行者——「研究员」,龙芸对自己的精神体非常的敏感,在她吞咽下这一小口酒液的瞬间,她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精神体出现了些许良性的变化!

    没有犹豫龙芸赶忙又喝了一小口,然后眯着眸子细细的品味了起来。

    好一会儿后她长出一口微醺的白气,看向那个让她感觉有些熟悉但却无论如何也无法记起是谁的酒馆主人,“感谢您的酒水,我想它的价值一定不菲”

    “只能说与您很是般配”,陈诺面上轻笑着,似是不以为意,实则心里却着实有些心痛这杯售价45能源点的酒。

    “老板,现在可以说说我刚刚的问题了吧?”,这时姬子轻轻敲着桌面,吸引了两人的注意。

    “当然”,陈诺点点头,重新坐回酒保的位置,“简单来说,这是我的一次尝试”

    “尝试?”

    “没错,如你们所见,这座酒馆在你们来临之前空无一人,事实上我也是在不久前才将其建造,而你们,就是我尝试邀请的第一波客人,让我庆幸也让我高兴的是,你们都是让我欢喜的客人”

    “一位无可置疑的行走在「智识」命途上的大师级学者”,陈诺对着龙芸托了托手,旋即又将手转向姬子,“一名真正意义上践行了「存护」意志的「铁卫」,一个为了文明和家园而战的伟大战士”

    在过往几十年的岁月中,龙芸听过不知多少各种各样对自己的赞美,对此她早已淡薄,她能从中分辨出什么是真切的情感,什么是虚伪的阿谀奉承。

    “谢谢”,对着陈诺回以一个淡雅的微笑后龙芸就不再言语。

    “额,我没你说得那么额,伟大吧?”,刚刚二十岁的姬子相比之下就脸皮很薄了,俏脸微红的挠了挠鼻尖。

    “我对二位的评价完全出自我的内心,这就是我最真实的评价”,陈诺看着姬子失笑着摇摇头,双手交叉着放在桌面上,“至于姬子小姐方才问的问题,展开来说的话这里是一座酒馆,但也不只是一座酒馆,「超时空酒馆」或许是一个比较贴切的称呼”

    “超时空酒馆”,龙芸呢喃了一声,旋即就抬起头惊讶的看向陈诺,“老板你的意思是,我和这位姬子小姐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没等陈诺开口解释,也反应过来的姬子就赶忙看向龙芸,“我是坎瑞亚人,女士你是来自哪里的?”

    “我来自地球,是一个中国人我想已经不需要老板解释了,我确信我们的确来自完全不同的星球,甚至……时空”,龙芸的声音有些苦涩,大量的思索在她的脑海中突兀的诞生,然后相互激烈的碰撞。

    “你们的猜想完全正确,但我觉得我需要补充一点”,陈诺递给龙芸和姬子一人一杯插着吸管的冰镇小麦果汁,“姬子小姐所在的坎瑞亚世界和龙女士你所在地球虽然相隔不知有多远,但这两个世界之间却有着一个共性,那就是它们都和虚数大陆有所关联,而这也是我可以将你们邀请来的原因”

    陈诺的话让姬子和龙芸都了然的点点头,然后又不约而同的咬起了吸管。

    看着神情不属的两人,陈诺用指节轻敲好几下桌面将她们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轻笑道:

    “今晚我只是邀请了两位让我欣赏的女士光临我新开的酒馆,这是我一切的目的和期望,所以两位完全可以将这里当做是一个比较特殊的酒馆来对待或许你们可以试着聊聊自己的世界?我想来自不同世界的你们应该都会对对方的世界感到好奇”

    “这样也好”,龙芸点点头,意识到自己有些着象了之后她面上的神情很快便再度恢复了淡然。

    吸着小麦果汁,龙芸淡笑着看向姬子,声音温和,“姬子小姐,如果可以的话可以和我说说你们的战争是如何发生的吗?”

    “这没什么不好说的”,姬子咽下嘴里的小麦果汁,恋恋不舍的看了眼杯中还剩一半的淡黄色液体后果决的抬起头,“大概是虚数空洞出现后的第三年吧,我们的世界就被反物质军团标记了,那是一群践行「毁灭」命途,行走在「烬灭」序列上的疯子”

    过往的惨烈记忆渐渐浮上心头,姬子英气的面庞上相应的浮现出些许恨意,咬牙道:

    “反物质军团中的兵卒不是和「繁育」有所关联的孽物,就是由钢铁锻造而成的杀戮智械,它们之间最大的共性就是几乎不具备任何智慧生灵应当拥有的对生命的敬畏,它们存在的一切意义就是毁灭,毁灭一切或者毁灭自己当它们通过空洞从虚数大陆进入我的世界后,不过只是几十年的功夫,我的世界就再也看不到蓝天,无穷的寒冬不分时节的笼罩了整个星球”

    “我很抱歉”,龙芸适时的表达了自己的哀悼,绣眉微蹙,“不过我还想问一些更细致的关于你口中反物质军团的问题,我的世界刚刚与虚数大陆完成相连,坦诚的说我很担心我的世界也经历你的世界的遭遇”

    “我明白你的心情,龙女士”,姬子对着龙芸轻点脑袋,表示自己的理解。

    抓起酒杯将小麦果汁一饮而尽后,姬子回忆着过往,道:

    “反物质军团是一个十分庞杂的概念,理论上一切游荡在虚数大陆,以毁灭一切为终极理想,统合在毁灭命途之下的武装团体都可以被冠以这个称谓,不过我们一般只会将那些由「大君」统御的军团称之为反物质军团”

    “大君?这是一种实力划分名词还是一种地位象征名词?”

    “应该是前者吧”,姬子也有些拿捏不准,“众所周知每一条真正的登神序列都拥有九道关卡,即九大下级序列,拥有「大君」称号的毁灭命途行者一般都在序列3即以上,不同毁灭大君的命途序列具体是多少很少有人知道,但绝对不会低于序列3”

    “原来如此”,龙芸苦笑着点点头,“我们的世界刚刚接触超凡,序列8的超凡者都不知道有几个,很难想象序列3的生命是何等的超然”

    “这样吗”,姬子的声音不由得低沉了些许,“希望你们的世界不要被毁灭注视”

    收拾了一下情绪,姬子继续说起了她对于反物质军团的认知:

    “在一个正常的反物质军团中,最为庞大的兵卒群体被称之为‘虚卒’,虚卒的种类有很多,但抛开那些繁杂的变种后大体可以被归为三类,分别是‘虚卒·掠夺者’‘虚卒·篡改者’以及‘虚卒·抹消者’。这三种虚卒的战斗力分别对应着毁灭命途的序列九、序列八以及序列七,一支拥有抹消者的反物质战斗小队可以轻而易举的屠杀任何一个坎瑞亚的万人级别城镇。

    “至于再高级别的毁灭部曲,抱歉,龙女士,我只是一个没有背景的「铁卫」而已,触及不到这些消息,我只知道我现在所处的这片战场中曾经出现过一头恐怖的巨兽,它被冠以「末日」之名,只是一击就毁灭了一整个前线阵地”

    “这些消息已经弥足珍贵,感谢您姬子小姐”

    龙芸低垂着眉眼抿了口「智者的忧愁」,似是在思索着什么。

    片刻后她放下酒杯看向姬子,道:

    “我还有一个疑问,姬子小姐,我能感觉到你们的世界已经因为反物质军团的入侵变得荒败,那么你们是否想过使用大范围杀伤武器来‘清洗’那些被反物质军团侵蚀的领土?我是说用那种可以瞬间改变几十万平方公里地形地貌的大威力武器,比如‘核武器’”

    酒馆的规则虽然消除了不同世界顾客之间的语言障碍,但却并不会为顾客普及一些其原本并不具备的认知。

    听完龙芸的话后姬子明显愣了愣,好一会儿后她才反问道:

    “龙女士您说的那种武器我虽然不知道王国高层是否拥有,但大概率应该是不存在的,如果我们的世界真的有这种级别的武器的话,战线就不会一直溃烂下去了拥有这样伟力的武器,即便是大君应该也不可能硬抗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