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手术的医生原话说“还好年轻，各项器官活力强，不然出血量太大，性命难保！”。
金鳞开脾脏破裂，断了两根肋骨在医院动了手术，手指头还缝了针。
在医院的特护病房里，霜子板着寒冰一样的冷脸用勺子小口给脸肿成猪头，快看不见眼睛手又不方便的他喂粥喝。她看也没看一旁站着赔笑的吴黑龙，吴风远父子。
开了口：“二哥，老四虽说从小给了别人养，可是为啥？别人不清楚，你能不知道？”
“他排行最小的一个男娃卖给金家的钱，才养活了你们兄弟姊妹三个！你们懂事的时候就认了，知道是亲兄弟关系了。”
“更别提你退伍复员回来穿一身绿色军装，戴着大檐帽威风凛凛去他养父母找他以后，老四心里最崇拜的就是你了。”
“他没文化，没机会当兵。我们当农民也挺好的。我俩就这一个儿子，上学不争气，想着托付给他有本事的二爹，调教长进，以后不愁一碗饭吃。”
“他来县里才几个月，老四又出门在外的天高皇帝远，我一个人在家伺候庄稼地。出了这么大的事，都快被人打死了你这当二爹的都没看住！”
“那是我儿啊，要是你家宝贝疙瘩羊孟被打成这样，你这交通局的正科长还不把峡西县城翻过来报仇雪恨！！你说我说的是不是！”
“我不跟你吵闹，也不哭哭啼啼，撒泼打滚。我眼泪从我爹放牛去了那天就哭干了，我只想问一句：二哥，要是觉着我们不亲，是乡下人你城里人看不上，用不着”。
“手术费、住院费、医药费零零总总花这五万多，我们自己砸锅卖铁出了，出院了以后再也不踏你羊家的高门槛了。”
“我想着回老羊家找找族里有名望的老人，把老四的名从羊家族谱里迁出来，金家老大哥，老嫂子说了几回了，老四的、鳞开的名都要继过来才是！咱们以后你是你，我们是我们！！！”霜子既平和安静又逻辑清晰的讲出这些话。
话不多，却沉重的像座大山压在羊武臣身上，心上。
因为大哥羊武同自小干农活最多，上山下河补贴家用，没空学习。
老三羊武红又偷奸耍滑，贪玩懒惰学习不好。
只有他自己想着改变命运，勤奋踏实的完成了当兵前的学业。不管是文化水平还是工作成就都是四兄弟里最好的。
老父亲走的时候拉着他的手，道出了遗憾：“二小子，几个兄弟加你小妹数你心里是个真有数的，你能成材我实在是高兴，最放不下的除了你妈，就是卖给金家的老四了，当年咱们人多实在是穷啊，为了让你们几个能吃饭上学，咱们能挺过去活下去，狠下心接了金家的那一千块钱，答应把老四给他们传宗接代。你们几个不管咋说，都不用记我的好，那是你们亲兄弟的卖命钱！！！”
“我后来做梦梦见了老四脆生生的喊我：爹，你咋不要我了，是不是我不听话，我不会干活！醒的时候眼泪把被子都濡湿了。”
“我听说老四那边也艰苦，我不是个好爹，对不住他，我走之后，你得当个好二哥，照顾住他们。别让我死了还有人在坟头上骂当爹狠心卖儿的老东西报应来了！！！”
羊武臣从金红旗手里接到金鳞开的时候，心里是做好考虑的：孩子还小，没有见识过三百六十行都是啥样的，不知道以后的兴趣发展方向，心里不定，所以先不着急找师傅学技术、会手艺。先干点简单的事。多看看，多跑跑。
等到二十出头，知道自己想干啥有兴趣了，再去学。那时候绝对比现在直接强制给他定性，逼他学东西要来的事半功倍。
也有放在眼皮下能方便照看的意思，才把他安排在门口洗车店，正儿八经的抬头不见低头见。
可是现在天意弄人，发生了这种事，亲侄儿愣是眼皮子底下被人打到重伤住院动手术，下手的还是老战友的儿子。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不认得自家人。
这乌龙搞得太大了，接到老四外地打来的电话，那头上来就说：我滴二哥啊，你不是官儿吗，县里大小也算是号人物，就在眼前，亲侄儿差点命都没了，你是咋弄的啊！黑社会是不是造反起义打下县城了？冲击机关单位把你绑起来了？你到底能不能弄成事啊！。
只听羊武臣干咳一声，说到：“四弟妹，事已经发生了，我有责任，我也负责任，指定能给你个交代！你也别提住院开销的事了，他黑龙公司会全权负责的。我跟他们出去谈谈，晚上咱们再一起坐坐。”
霜子阴沉着脸没说话。他们三个关了门，朝走廊外面走去。
吴风远的奔驰G63里，坐着五个人：他自己、他爸吴黑龙、他妈张亚丽、羊武臣跟他媳妇儿姚新玲。
“吴风远我问你，你是练了十二路谭腿，还是戳脚了？一脚能把小金踢的吐血？还有！让别人断手断腿的阴狠劲儿跟谁学的？你不会真以为你杀人放火，为非作歹闯多大的祸你爸都能兜得住吧？？”
“我那天跟你说了我都不是多高的葱，头上的大人物多的是！”。
吴黑龙听完就甩吴风远一巴掌，虽然在家自已经打过两遍了，他妈硬是没拦住差点连带一起挨揍。
“我穿了铁头军勾了！我也没想到！我是气昏了头了！”他无奈苍白的解释。
张妈搂住儿子护着，怕一直坐在后排的吴黑龙再动手。“小远，别怪你爸打你，你想想你闯了多大祸，如果不是你臣叔亲侄儿，你这会还在拘留所呢！犯法的事可不能干呐！”这是吴妈说的。
“行了行了，烦都烦死了，你们赶紧想想怎么处理，才能让我们弟妹，我们侄儿，还有老四过得去，不然不说他家，就是老羊也得先跟你们好好掰扯掰扯！”当时姚新玲打麻将手气正红的时候，接到侄儿被打吐血住院的消息，自动麻将机里的钱都没取走，火急火燎的赶去医院，看到那惨样，也是气的火冒三丈，自家混的不差都没敢欺负人，这让人欺负到自己头上了，面子里子是一点没剩下，是人能不火吗！
吴黑龙开口一锤定了音：“所有花费我出，再赔二十万，等小金出来我手把手带他搞运输，以后自己管个车队。以后我们老了，是他跟小远年轻人的天下了，他们自己慢慢处，总能缓和的！”。
“这不够！小远早点安排出国留学，或者去其他大城市长进几年再回来，他手底下那一批人违法犯罪的黑材料公安局老邢手里掌握不少了，这次为啥扣你拉沙车队你不知道吗？影响太坏，领导要点你了！！等到材料充足了，你儿子可能都跑不了！”
“那些人抓紧时间给封口安家，自首进去改造几年也好。别等到那帮些横行霸道，心狠手黑的外地人杀人放火，恶贯满盈的时候，你吴黑龙拔出萝卜带出泥，绝对也好不到哪去了！！”。羊武臣两件事并成一件事，说出了他心里觉得比较合理的规划安排。
“中中中，这主意正啊！还是战友情到位，老羊啥时候都不糊弄我！听你的！！”。
于是，在多方多次协商拉扯下，这事基本上就这么结束了。而躺了俩月养得白胖的金鳞开也有了新的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