扈家三老，特别是扈天才脸色很难看。
知识分子不厚道啊！好吃好喝的招待，你多多少少也该给主人家留点脸面嘛！哪有你这样端着主人家的碗骂主人家的道理？
三老毕竟上了年纪，心中不快也要自持身份。扈玫可是眼里容不得沙子的性格，很不客气开口的问道：“程校长凭什么这样说我们？”
程光耀早就习惯了说一是一的专家性格，没想到扈玫这个小丫头片子竟敢当众质问他，心中不高兴，便用老师训话的口吻说道：“为什么？因为你们这样做的效率太低。你们想一想，算一算，倾其一代人或者几代人的一生去凿石造田，最终能够养活几个人？值得吗？”
扈玫毫不客气的顶撞道：“怎么值不得？养活我们自己不够吗？五年了，扈家山没有吃国家一粒救济粮，这还不够吗？”
扈天才开口向扈玫轻声呵斥道：“扈玫，不得无礼！”
程光耀这时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屋里的气氛不对头。
环视了一下阴沉着脸的三老，知道自己又犯了学究的老毛病了。
连忙回旋道：“我刚才说了，你们的这种精神是可贵的。就像大寨的精神一样，可以学习，但没有必要完全照搬他们的模式。”
扈天才的情绪已经稳定，他第一时间就把程校长说的话和程副乡长职联系起来，笃定这话就是代表程思雨的意思。
只见他不动声色的问道。 “那程校长的意思我们该怎么做呢？”
“我听说你们县里计划把扈家山全体搬迁与山下那个村合并，然后包产到户，发展经济。这条路不是很好吗？为什么你们反而拒绝呢？“程光耀不解的问道。
“我猜想这话不是从程乡长口里说出来的。因为三年来，她从来就没有勉强过我们合并搬迁，也一直告诉我们，包产到户是基于村民自愿的原则，乡里、县里都不会强制包办的。”扈天才故意试探着把程乡长给抬了出来。
“思雨毕竟年轻，容易感情用事，估计她是被你们’愚公移山’的精神所感动，而无法冷静的去为你们设身处地的思考，这里，我要代她向你们表示歉意。”程光耀一脸诚恳的说道。
“程校长的意思是刚才的话不是程乡长的意思？”扈天才紧追不舍的问道。
程光耀听到这话反而不高兴了，说道： “我们喝酒聊天，为什么要顾及她的意思？闻歌都说过我的事情我做主。”
扈天才心中不由得冷笑，搞了半天是你自己信口开河，胡说八道，你以为你是谁啊？
“程校长，伟人在三十年代就说过，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您凭着一些道听途说就这样武断的给扈家山下结论是不是有失偏颇？”一直沉默寡言的潘巧莲淡淡的问道。
程光耀顿时愣住了。扈家山的一众人也都看向潘巧莲，扈玫更是竖起大拇指支持她。
伟人的话都搬出来了，程光耀真的有些骑虎难下。他自己也知道，确确实实的只是道听途说，确实没有做过深入调查，他之前的一番说词只不过是自己的臆想而已。
饭桌上有些冷场，都在等着程光耀如何回答。
程光耀也不是省油的灯，他当然不会在自己不利的问题上继续纠缠，而是像许多的知识分子一样，遇到难题就顾左右而言他。
他们最拿手的招数就是，做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转移话题。
果然，只见程光耀转过头语重心长的对闻歌说道：“小闻，你是一个充满智慧的年轻人，虽然书读得不多，但只要你一直充满热情，就一定会干出一番大事的，改革开放就需要你这样的年轻人。但是，我要提醒你，要脚踏实地，切莫好高骛远，不切实际。什么玻璃栈道，什么极速漂流，这样的不切实际的话，以后还是少说为妙啊！”
闻歌刚才也为老程担心，正在思考怎么替他解围，没想到，这个老程突然之间就把矛头指向了他，心中不禁腹诽：老程，你不讲武德啊！
“什么玻璃栈道，极速漂流？我咋听不懂呢？”扈天佑夸张的问道。他这样做其实也是为了缓解桌子上的尴尬。
“别说你没听说过，我这教了几十年书，对世界经济可以说还是比较了解的，也从来没有听说过这样的商业举措。” 程光耀好不容易找到了突破口，当然不会随便放过。
顿了一下，见闻歌一心一意的夹菜吃，没有要解释的样子，只好继续说道：“按照闻歌的说法，就是在山崖的半空中搭建一座玻璃桥，让人们买票从玻璃桥上面走过去。”
“啊？！玻璃不是一踩就碎了吗？那人还不掉下桥去了啊？”一直很少说话的苏欣兰一脸惊愕的脱口而出。
见有人附和，程光耀更加来劲：“就是啊！极速漂流就更离谱了，是从自流坡顶到象鼻山下顺着捡柴沟修一条快速水道，让人们坐皮筏子从上面直接冲下去。你们说，皮筏子冲翻了，会不会淹死人？”
“最不靠谱的是，他还要从象鼻沟修一条水泥路直达扈家山，你们说他是不是白日做梦？”程光耀越说越激动，简直有点恨铁不成钢的味道。
扈天佑最近对闻歌是最佩服的，可以说言听计从，见程光耀把闻歌逼到角落，连忙出来圆场道：“程校长你别当真，闻歌这个人喜欢开玩笑的。”
闻歌放下筷子，看了一眼仍然有些担心的苏欣兰，心里突然间开心了不少，本来不想过早的把这些东西摆在大家面前，因为苏欣兰的一句担忧，他改变了主意。
“我没有开玩笑，玻璃容易踩碎，我们就安装踩不碎的玻璃，皮筏容易翻，我们就制作不会翻的皮筏，还有什么问题吗？”闻歌一脸嘚瑟的扫视全场：“你们只需要告诉我，这样既能冒险，又具有安全性的项目，来玩的人多不多？赚不赚钱？”
“有踩不碎的玻璃吗？“还是苏欣兰怯怯的问道。
“有，双层钢化夹胶玻璃就可以，这种玻璃七几年我们国家就能生产了。”闻歌笃定的回答道。
“闻歌，这得花不少钱吧？”今天一直心不在焉的扈天宝终于没忍住开口问道。扈家山数他最有经济头脑，他感兴趣的的永远都是收益。
闻歌想了想，回答道：“这个没有仔细核算，我大概估计一下，四千米漂流，加五百米玻璃栈道，不算修一条水泥路上山，估计不到两亿元。”
众人无不吸了一口冷气。一脸不满的瞪着闻歌。不到两亿元，瞧这口气，人均年收入才几百块，你跟人家谈两亿，你觉得合适吗？
“别盯我呀，玻璃栈道一个人售票五十至一百，四公里漂流售票一百五到二百。你们算一算，两亿成本多久可以收回来？”闻歌装出一副谈笑间飞灰湮灭的挨打像。
“一百万人左右。”苏欣兰的口算确实要强一些，连程校长都自愧不如。
“如果这么刺激的项目一年都没有一百万人来玩，那我们就算失败。”闻歌大手一挥，斩钉截铁的说道。
“一年收回成本，那第二年不是纯赚两个亿？这……这……我不是在做梦吧？”扈天宝肥胖的脸盘都变了形，把眼睛都挤没了。
“放心吧！这是未来计划不是梦。”闻歌给他开了一句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