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社团之夜还有11个小时。
蔗江大学,上午。
“哦哦抱歉抱歉,我们还以为苏学姐也会参加文学社的节目,考虑到你有开幕节目就想着中间给你空出点时间,实在抱歉”
学生会负责的大一新生连连道歉,眼前的可是那个传闻中的学姐啊。
“解决就行。”
苏白敛点点头,心里默默给这件事情打上勾,算上昨天已经解决了十七项突发状况,还剩十一项自己的社团生活也将要结束了。
今天是她退任前的最后一天,她想把一切都处理好。
当初她大一刚开学的时候前社长照顾了她很多,她度过了难忘的一段时光,后面变故突发,她成了文学社新的社长。
接下来只要上午处理完这些,午前召开个退任小会,就可以去和小学弟见面了。
不敢想那家伙看到自己打游戏的网友穿着JK会多么吃惊。
想到这,疲惫和病弱感都消散不少,多亏了他冒雨穿女装送药来,暖男,加分。
不过把自己骗睡着以后就跑了,自己一睁眼没看到他,渣男,扣分。
苏白敛难得睡到自然醒,这几天为了社团活动她一直通宵达旦。
她很久没有这种安心入眠的感觉了。
就是本来安排在晚上的工作只能丢到今天早上进行了。
她哼着轻快的歌,走向下一件事务。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投资才看财报,炒股只看K线99的散户炒股,都是在体验合法赌博的快感,只是他们以为自己在投资,以为都在自己的掌握里。”
“所以教授,其实相当于我买了张市额千万的彩票,刮开可能是谢谢惠顾?”
“差不多,但A股的这个趋势目前还符合我们的推测,你想入场还是没问题的。”
“那我联系我的资产管理人准备一下,谢谢教授。”
“其实我没什么能教的,经济学是越学越感觉学不完的,我只想你成功后别沉浸在来钱快的快感里,年轻人还得脚踏实地。”
“受教了。”
林易把面前的茶一饮而尽,然后顺手清扫起飘进屋里的梧桐叶。
谢教授在一旁整理杂物,阳光从窗户照进来,空气中是发光的灰尘。
今天是他开小灶的第二天,趁着帮谢教授大扫除的功夫听点行内八卦。
“教授,您这身份这地方咋大隐隐于市啊?我要这么有钱我就在西湖区买大豪斯了,大扫除雇十个家务公司帮我干活,再雇个女仆团跳极乐净土。”
林易嘴贫地问问,手上倒是不停地打扫卫生。
他其实蛮想问问教授为什么独居的,他在这房里也没看到老伴的遗像啥的,不过这问题不好问。
教授扶了扶腰,叹着气:
“人应该给自己找些活干,我这年纪一直躺着骨头只会更老咯。”
教导完谢教授擦了擦手里的相框,相框上是他年轻的时候,那时还没有白发,眉条捎起,满脸的不甘寂寞。
年轻的谢教授身旁还有个发到肩头的姑娘,两人藏在身后的手牵在一起。
“这而且看到以前的东西会唤起回忆。”
谢教授笑着放下相框。
林易转头靠过来:“教授你有白月光啊?”
“我年轻的时候是个混蛋,想听吗?”
“听,午饭教授我做吧。我做的山药肉丸汤可是一绝。”
“那老头子我要享享口福咯”
谢教授笑着回答,他总感觉这个年轻的少年像是他以前的样子,倔强又早熟。
离社团之夜还有6个小时。
蔗大文学社,苏社长即将召开退任会议。
位置是教学楼的一间阶梯教室,本来社团安排不了这种大教室,可文学社的人数属实有点超模,哪怕阶梯教室也坐满了大半。
苏白敛站在黑板前,人群叽叽喳喳。
文学社能有这么多社员的原因必有苏社长大半的功劳,多少好青年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不过大多入社后直呼上当,冰山校花神龙见首不见尾,大多只见了一次。
苏白敛长长的睫毛明显用睫毛刷刷过,为了晚上的社团之夜她午间画了淡妆,白皙的肌肤透出自然的光泽,脸颊边有着淡淡的绯色。
这对台下的青涩孩子们杀伤力可不小。
苏白敛看人齐的差不多了,悄悄深呼吸,准备结束自己的社团生涯。
得速战速决
发烧有点复烧起来的迹象,脑袋晕晕的。
“ 大家好,我是苏白敛,很荣幸能够在这里,以文学社长的身份,向大家做最后的告别。时光荏苒,如白驹过隙”
内容很简单,苏白敛把对工作的总结,任务交接,对未来的期望讲的明明白白,下面的人听得很认真。
所有人都意识到了苏社长对这个文学社真的很认真负责,甚至有点呕心沥血了。
也正是因此蔗大的文学社发展得有些夸张,广告赞助,书会安排,电视采访,出版读物这一年文学社发展得飞快。
“最后,希望文学社的大家能继续努力。”
话音落下,她微微鞠躬,掌声如海。
被寄予众望的新社长带着平时活跃于社团活动的几个社员围了上来,眼泪汪汪。
苏白敛正打算退场,她身体更不舒服了,可看着围上来的人只能礼貌地回应期盼。
“社长”
苏白敛清冷的脸上露出礼貌的笑容。
“请继续加油小孙,社团交给你了。”
“小钱请接着支持社团活动。”
被称做小钱的同学受宠若惊,苏社长居然记得他的名字?
“苏学姐你记得我?”
“参与过社团活动的同学我都有印象。”苏白敛礼貌地回答。
台下的社员们眼看有和苏学姐沟通的机会,纷纷往上挤,抢这能表现自己的机会。
这可是表白墙上传闻的冰山校花啊!一定要在在她面前留下印象!
说出去会有多少人羡慕!
你一嘴我一语,苏白敛感觉自己变成了寺庙的雕像,座下祷告不息。
却没人发现铜像逐渐开裂,所有僧侣都还在低头虔诚祈祷他们的三六九。
“社长其实我当初参加了您组织的书香校园活动!”
“社长我也是!就是您的诗朗诵我才来到文学社!”
“您还记得吗苏学姐!我给您邮箱投过我写的诗歌”
苏白敛微笑着回应,她被社员们包围了,像是大洋中的孤岛。
“我记得,你在活动里帮了我们不少忙。”
“感谢支持。”
“你的诗很美,也给其他社员展现下吧。”
她脑袋愈发昏沉,早知道就乖乖午休一下了
人声依旧沸反盈天,夹杂着那些数不清的渴望和好奇。
“社长?”
“社长”
“感谢社长”
“如果不是社长”
“社长,那你记得我吗?”
苏白敛抬头,粗犷声线的来源是个长相更粗犷的壮汉,和文学社风格格格不入。
苏白敛仔细观察。
糟糕,我们社团还有这个人吗?苏白敛堵塞的脑袋运转不过来了。
她花了好几天记清了参与活动的社员们名字和贡献,希望能为大家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
可这位是?难不成我疏忽了?
苏白敛扶额,她感觉世界在颠倒。
“你不记得我了?真不记得了?”
那名同学的表情逐渐扭曲,语气咄咄逼人。
“你记得别人只不记得我?”
“你是故意让我没面子吗?”
“我是为了你才加的社团!”
“为什么只是对我不称职!我做错什么了吗?”
壮汉甲亢般地怒吼着,拨开人群冲来,挥舞起了拳头。
真烦啊,自己这么努力也没做好吗?苏白敛你这次又选错了哦,跟那晚一样。
真实和虚幻在苏白敛的脑海里渐渐地混淆起来。
她似乎看见下任社长想着拉开那粗犷的男生却被一把推倒,人群面面相觑无动于衷。
她又似乎看到了阳光透过落地窗照到室内,年幼的她穿着公主裙指挥着火车模型通过一座座隧道,父亲在身后看着她慈祥的笑。
这个世界回荡着陌生的歌声,哀婉动听,像是蕴含着某种深意,唯有幸运或不幸的人能够听见。
苏白敛昏迷了过去,身体忽然轻得像片飘落的羽毛。
失去意识前她感觉扑进了柔软的床褥,上面有着她常用洗衣液的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