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的几人急忙跑进去,结果就见原本躺在床上的沛沛,此时正面色苍白地大口呕吐,可即使是这样折腾,她也没有完全清醒。
柳嬛急得满头大汗,“王爷还没回来么?”
守在旁边的沉香摇了摇头。
见自己说要好好呵护的沛沛妹妹受这种折磨,沈钰心疼得都快哭了,怒气冲冲地瞪着满满。
“都是你干的好事!”
柳嬛偶尔望过来的眼神也不禁带上了责怪。
满满原本相信药会有作用,也在他们的质疑、与姐姐的反应中愈发的不安。
她内疚地直流眼泪。
元照摸不清头脑:不应该啊,这药不是没病的人都能吃的吗?
他不禁往前走了一小步,“让我看看……”
“看什么看!”沈钰如应激一般推开了他。
元照猝不及防被推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震惊地看着沈钰。
不是说世家公子都很讲礼的吗?他好凶。
“王爷回来了!”
“快!大夫来了!”
殷雳带了两三个大夫冲了进来,此时沛沛已停止了呕吐,仍是闭着眼睛昏睡。
裴肆将还愣坐在地上的元照拖到角落,免得被踩。
几个大夫轮流上阵把脉,众人大气不敢出一声,就连沈钰也憋着气。
把完脉后,一群人退至外间说话。
最为年迈的大夫率先不得其解出声:
“怪哉,方才路上听贵人所言,再合小姐脉象,小姐应是泡完温泉,血脉活络之际,大惊大骇而引发心悸;小姐体弱,照理来说,这番情境应当分外凶险才是……”
“她才吐了,却都没有清醒。”这还不算凶险?柳嬛不解,却不好怼大夫。
殷雳直白:“大夫你快直说吧。”
另一个大夫道:“我们的意思是,小姐此番已经无碍,应该是贵人先前给她服用了什么名贵之药?否则她现下的境况绝对更糟,不说面色不会是此时这样,严重些恐怕是撑不了太久,便会窒息而死。”
所有人都吓出一身冷汗。
沈钰声音发颤,下意识问:“那、那她怎么会吐?”
“吐是好事,小姐正需要这般温和的疏通之法,若换了旁的药,怕是太过猛劲,才是不行。”
几位大夫皆是点头,还好奇地问:“不知是何药?可否让我们看看?”
柳嬛愕然。
沛沛哪里吃了什么名贵的药?之前的那个大夫也只敢扎了几针,缓和了一番,唯一吃的药是……
她与沈钰不约而同地望向睫毛上还挂着泪珠的满满,以及就算出来了,也干脆坐在地上抱着膝,乖乖听讲的元照。
闷闷不乐的满满还没太明白,但见众人望过来,好歹在师父身边耳濡目染的元照懂了。
他微微抬了抬小下巴,“我师父的药,自然不凡。”
他突然出声,让所有人都注意过来。
老大夫慈祥地笑了笑,“敢问小道长,你师父是何人呐?这位小姐所服的药又是何药啊?”
元照站起身来朝众人行揖礼,“盖无量观。我师父叫元川,给满满的药叫‘百岁丸’。”
“元川?!”几位大夫惊呼出声。
沈钰更是心神大震。
元川,传闻他医术极好,却用药大胆,喜欢钻研些奇奇怪怪的方子;上一世他不知从何处声名鹊起,是被请来医治殷满满的腿的,后来也是因为他试药试药,将殷庭樾的腿给试坏了。
这一世沈钰曾动过找他的念头,但一想到他此时还年轻,医术还不够,名头也不响亮;再加上他实在太奇怪了,若是在沛沛身上做什么试药,怕是得不偿失,便歇了这个心思。
可此时看几个大夫的反应,元川也不是寂寂无名之辈。
他不由得看向满满,毕竟上一世,这个人可没有治好她的腿,听说还被她迁怒,不知去向。
满满现在知道自己给姐姐吃的药没问题了,高兴得咧嘴直乐,发现了沈钰的眼神后,回瞪了他一眼。
殷雳问:“元川是何人?”
“元川是个怪医,只治疑难杂症或是将死之人,用的药也很奇怪,或多或少带有一两样毒物。
他虽在外名声不显,但在麟州还是有些名头的,全因他之前治好了一位大家闺秀的脱发怪症。
说得是那位大家闺秀不知怎的,一夜之间掉光了所有的头发,还长不出来,愁得险些自尽……
尤其听说他能制出一种名为‘百岁’的药丸,吃了的话,能让人无病无忧活到一百岁。”
几人听了啧啧称奇,但柳嬛还是有几分担心。
“您说他药方总有几样毒物,那我女儿吃的药……”
“满满的娘亲您放心。”元照道,“这可是我师父特地给无……”
他捂了下嘴,摇头晃脑道:“特地给别人制的药,一丁点毒物没有放过;而且‘百岁’,并不是说能让人活到一百岁呀。
是指上百种珍贵的药材,取其精华,而制成‘百岁丸’。”
“原来如此,小道长可记得药方?”三个大夫听得入神,连忙问。
“我才不知道,知道也不能说。”
那三人悻悻一笑,出去商讨后续药方去了。
屋子瞬间空了下来,静了一瞬。
元照突然出声:“满满为了给她姐姐找大夫,一个人跑进林子里迷路,我遇到她时,她才从地上爬起来,一个人哭着自语了半天,我还以为是笋子成精。
如果我没去挖笋,她还不知道在那儿呢,看她可怜,我才偷偷给她一粒药,结果回来就被你这个人凶!”
“还不听人说话。”他指着沈钰,“真没意思,早知道你们都不信,我就不给了,我要走啦,满满,不然你跟我一起回去呀?我会做可多菜了,饿不死你哒~”
满满刚想开口,就被裴肆挡住了她的视线。
沈钰被他说得面红耳赤,却也知错就改,非常正式地给满满和元照先后行了一个大礼。
“对不起,还有,谢谢。”
元照熄了火,怎么道歉道得这么快?自己想好的话还没说完呢。
得知女儿没事,还是小女儿的功劳,殷雳抚掌笑了笑,也不在意她身上脏兮兮的,一把举起她搁在臂弯上,用自己一夜冒出来的胡茬去搔满满的小手心。
“满满真是我们家的小福星,沈钰凶你是不是?父王过会儿就把他吊起来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