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聪明些的人见永安王府的小郡主竟然带人围了卫府,若是平时,以殷家权势及宠爱倒也算不上什么,但问题就在于,今日卫府可正是“为国捐躯”了的两位英烈的丧礼啊!
难道小郡主不怕流言蜚语,不怕陛下责骂吗?
满满怎么不怕?
时间暂且倒回一个时辰前——
她本是打算自己一个人偷偷过来帮忙的,但今日沈钰休沐,到王府里找沛沛,正好撞上了她。
沈钰早已对满满不按常理出牌的行为记忆深刻,察觉不对,还是逼问了出来。
满满绞着手指头,乖乖地站在姐姐和未来姐夫面前。
“单明玉一定在卫府受了很多委屈,就算她和我关系一般,但单爷爷以前对我挺好的,而且,单家的老管家回乡养老前,也曾私下拜托过我……”
“可你们并无证据,光是小鱼,他们完全可以推脱,再说了,此时正是卫府得人心之时。”
沛沛也很困扰,继续道,“还有,你怎知她今日会动手?若不是呢?”
她并非单纯不支持满满去帮忙,而是觉得这般莽撞冲过去实在不妥。
满满张嘴就来:“那我就说我去吊唁的!”
她眼珠骨碌转着,明显打算偷跑。
一直沉思的沈钰却忽然道:“你去吧。”
“啊?”
沛沛也疑惑地望向他。
沈钰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又对满满道:
“带些人一起去,注意安全,我先去寻太子殿下。”
沛沛接受到这个眼神,琢磨了一下,瞬间便想通了关节。
难道上一世,这件事还有其他转折?钰哥哥也是想到了转圜方式,所以才允许满满直接插手?
满满不知道那么多,倒有些稀奇,沈钰竟然会支持自己。
“我知道啦!”她当即一跳,转头就往外跑,边跑还边喊:
“谢谢姐夫帮忙!”
沛沛失笑。
“诶!我还没说完呢!”沈钰扶额甩手追了上去,“真是欠她的!我先走了。”
画面回到广原侯府。
满满带人堵了路,叫身后的人散开,牢牢守住了门,里头的人一个都出不去。
几个官员想用自己朝廷命官的身份拿乔,谁知小郡主理都不理。
她看向被小鱼拉过来的单明玉。
“你怎么样?可要我给你看看?”
单明玉面无表情,走过来时像一个木头人一般,她甚至都能感觉到自己的骨节在嘎吱作响。
她面前的人是殷满满。
上一世她们二人的关系较此世更有种沆瀣一气的默契。
可最后因为自己幼时一句话,苏貌记住了这句折辱,殷满满亦为所爱之人报了这迟了十几年的仇。
一句话,要了她的命。
甚至在要她命前,还送了她一个只能含落苦果,无法为外人道的孽缘!
她上辈子受的折磨不是假的!
为什么让她重生在这个时间?祖父、父母尽已离世,她依然嫁给了卫砚云这个人渣!
凭什么?!凭什么上下两辈子,殷满满这个作恶多端的人都活得这么好?
如今还让她以救世主一般的姿态来帮自己!
单明玉直勾勾地望着满满,眼前的少女眼底清澈,亭亭玉立,没了上一世沉淀的阴郁和邪气,却更有豆蔻年华蓬勃的活力。
见她一眨不眨的没有回应,满满和小鱼对视一眼,同时担心。
该不会单明玉被卫府虐待傻了吧?
“单……”
满满刚想唤她,一道鞭影猝不及防地朝自己抽来!
身侧侍卫眼疾手快地将满满拽开。
鞭子抽到地面上,将石砖表面抽出一条裂缝,足以见得挥鞭人的力道有多大。
满满被鞭风扫到,侧面的头发都扬了起来,又惊又气。
“单明玉,你做什么?怎么敌友不分?!”
“敌友?”单明玉无视小鱼的阻拦,冷笑了一声,讽刺地重复了一遍。
“谁和你是‘友’?”
她今日本就是情绪爆发,此时突然见到满满,冲击之下便有些神志不清,反手又是一鞭子甩了过去。
侍卫将满满挡在身后,挡住单明玉的鞭子。
“你躲什么?殷满满,给我出来!”
她跟疯了一样乱挥鞭子,癫狂程度比之前还有过之而无不及,好像给她下药、囚禁她的人不是卫砚云而是满满一般。
她的目标就盯着满满,其他人或是怕被误伤,或是怕伤到她,一时都近不了身,整个卫府鸡飞狗跳,人仰马翻。
卫砚云一家更是跟看疯子一样看单明玉。
满满在上京的时候,身上从不带长兵,只有一把匕首防身,可面对单明玉的无差别攻击,她也被打出火气来了。
只见她当即踢飞地上倒着的一根引魂幡,握着棍子就当武器,和单明玉打了起来。
“你有病吧,单明玉,我是来救你的……”
又是一鞭子。
幸好单明玉的武力值也一般般,两人不至于有一方落败后受伤。
满满反手一棍迎上她的鞭子,将其缠在了棍子上,两方僵持着。
“你打我做什么?!清醒一点!”
旁边小鱼也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嘴里发出“啊啊”的破碎声,双手拼命地比划:
县主,你在做什么?小郡主是帮我们的人啊!
县主,你和小郡主别打了啊!
鞭子被满满用棍子缠住,绷得笔直,暗处的姜六见状,再次甩出一支飞镖后隐匿。
飞镖划过鞭子,被从中扯断,两人同时后退了两步。
单明玉呆滞了一瞬,愣愣地看着手里这根鞭子。
这是爷爷送她的第一根鞭子,上一世,她到死都没能再摸一回。
这一世,却亲眼看着它断了。
小鱼生怕她再发狂,趁机冲上去紧紧抱住了她。
“佳宁县主不会是疯了吧?连小郡主都敢打。”
“若是王府追究,不知皇上会帮谁……”
满满瞪了一眼议论声的方向,气呼呼地看着单明玉,但眼中仍有担忧。
不知卫府究竟还做了什么,竟让单明玉成这个样子了。
这时,外面忽然传来一阵急促有序的脚步声。
两队官兵开路,一抹挺拔的明黄身影从中间走了进来,跟在旁侧的是礼部的官员,亦是王府大郡主的未婚夫,沈钰。
场上的人见太子来了,顿时松了口气,急急忙忙请安。
还有被牵连受伤了的人气不过告状:“殿下,县主不知突然发狂,不仅毁了丧礼,还对小郡主大打出手!”
卫砚云跪在地上,脊背直不起来,放在膝上的手攥出了青筋,不停地抖着。
侯夫人哭着跪下:“殿下要为侯府做主啊!侯爷与我儿尸骨未寒,单明玉她这般行为,实在寒了将士们的心,我卫家,要不起这种儿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