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乐声暂歇,宫女们鱼贯而入,将歌舞表演的道具撤下。众人目光聚焦在殿中央的赵婉兮身上,期待与好奇交织在她们眼中闪烁。
翠儿小心翼翼地捧着古琴,将它放置在赵婉兮面前的琴案上。这琴身由上好的紫檀木制成,散发着淡淡幽香,琴弦则由冰蚕丝精心编织而成,在烛光下泛着莹润的光泽。
赵婉兮深吸一口气,按照往日习惯,轻柔地抚上琴弦。指尖触碰的瞬间,一股异样的触感却让她心中警铃大作。琴弦的张力明显不对,其中几根甚至松垮得近乎断裂。
她不动声色地收回手,目光如电,迅速扫过殿内众人。萧贵妃唇边噙着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而站在皇帝身后的刘公公则故作镇定地避开了她的视线。
“这琴……”赵婉兮缓缓起身,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寒意,“似乎被人动过手脚。”
她此话一出,殿内顿时鸦雀无声。众妃嫔面面相觑,窃窃私语的声音像春蚕啃食桑叶般响起,却又在皇帝投来一瞥后迅速消失。
萧贵妃掩嘴轻笑,语气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婉妃妹妹这话是什么意思?这可是宫中御赐的古琴,怎会被人动了手脚?莫不是妹妹今日不想表演,故意找的借口吧?”
赵婉兮不为所动,她起身走到皇帝面前,盈盈一拜:“皇上明鉴,臣妾自幼习琴,对琴弦的触感极为敏感。这琴弦张力松紧不一,明显是被人动了手脚,若强行弹奏,恐怕会……”
她顿了顿,语气中带着一丝惋惜:“恐怕会令这把珍贵稀有的古琴从此无法弹奏。”
皇帝眉头微蹙,他虽不懂音律,但也知道御赐之物意义非凡,若是真如赵婉兮所说,被人故意损毁,那可是大不敬之罪。
“刘公公,”皇帝沉声问道,“此事可当真?”
刘公公额上冷汗涔涔,却不敢抬头看皇帝,只得跪地磕头道:“回……回皇上,奴才不知……”
“既然如此,”赵婉兮接过话头,“不如换一把琴便是。”
“这……”刘公公面露难色,“回禀皇上,这后殿只备了这一把古琴……”
赵婉兮看向翠儿,用眼神示意她。翠儿会意,连忙上前一步,说道“启禀皇上,奴婢今日带了……”翠儿连忙上前一步,说道“启禀皇上,奴婢今日带了家乡的一把老琴进宫,不知……”
她话还没说完,便被刘公公厉声打断:“放肆!今日是什么场合,岂容你在此胡言乱语!这后宫之中,何时轮到一个宫女做主了?”
翠儿吓得脸色苍白,怯生生地躲到赵婉兮身后。赵婉兮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以示安慰,然后转身面向刘公公,语气不卑不亢:“刘公公此言差矣,翠儿也是一片好意,想要为皇上分忧。本宫今日能否顺利完成表演,全仰仗一把好琴,难道刘公公希望本宫扫了皇上的兴致吗?”
刘公公一时语塞,他没想到平日里柔弱可欺的赵婉兮今日竟如此伶牙俐齿。他偷瞄了一眼皇帝,见皇帝并无不悦之色,只得咬牙道:“既然如此,那就……那就请翠儿姑娘将琴取来吧。”
翠儿得到允许,连忙跑到殿外,将自己带来的那把古琴抱了进来。这琴虽然不如御赐的那把华丽名贵,但胜在保养得当,琴身光洁,琴弦完好。
赵婉兮接过琴,轻轻拨弄了几下,悦耳的琴音在大殿中回荡,她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端坐在琴案前,十指轻抚琴弦,开始弹奏。
悠扬的琴声如流水般缓缓流淌,时而清澈如山涧泉鸣,时而激昂如金戈铁马,时而低沉如泣如诉,时而高亢如龙吟凤哕。赵婉兮将自己的情感融入到琴声之中,或喜或悲,或爱或恨,都随着指尖的跳动倾泻而出。
殿内众人皆被她的琴声所吸引,如痴如醉,就连皇帝也听得入神,眼中满是赞赏之色。
一曲终了,殿内寂静无声,众人仿佛还沉浸在刚才的美妙意境中无法自拔。不知过了多久,才有人率先回过神来,开始小声地赞叹。
“好琴!好曲!婉妃娘娘的琴艺真是绝了!”
“是啊,听得我人都快醉了,真是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啊!”
“婉妃娘娘不仅人长得美,这琴艺也是一绝啊,真是让人羡慕……”
听着周围的赞美声,赵婉兮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她不卑不亢地起身,向皇帝行礼道:“臣妾献丑了,还望皇上不要嫌弃。”
皇帝笑着摇了摇头:“爱妃的琴艺真是出神入化,朕今日算是开了眼界了。”说着,他转头看向身旁的萧贵妃,问道:“爱妃,你觉得如何?”
萧贵妃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她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婉妃妹妹的琴艺自然是极好的,臣妾自愧不如。”
赵婉兮看到萧贵妃眼中的不甘,她知道萧贵妃不会就此罢休,接下来肯定还有更厉害的阴谋等着她,她深吸一口气,准备迎接下一轮挑战。
“皇上……”一道娇滴滴的声音在此时响起,打破了大殿中微妙的气氛。众人寻声望去,只见丽妃身着桃红色轻纱罗裙,款款走到大殿中央,盈盈拜倒:“皇上,臣妾听闻婉妃姐姐琴艺超绝,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臣妾也略通音律,不才想为皇上和姐姐献上一舞,以助雅兴。”
丽妃一向以舞姿闻名后宫,她这一番毛遂自荐,看似是在夸赞赵婉兮,实则意在暗中较劲,想要压下赵婉兮的风头。皇帝自然乐得看美人争艳,他笑着点头道:“好,爱妃一片心意,朕岂有不允之理?就请爱妃为我们一舞吧。”
丽妃得到应允,妩媚一笑,对身后的宫女使了个眼色。只见那宫女从殿外捧来一把琵琶,递到丽妃手中。琵琶声声,如泣如诉,丽妃随着琵琶声翩翩起舞。她身姿轻盈,舞步蹁跹,衣袂飘飘,宛如一只美丽的蝴蝶在大殿中飞舞。
一舞毕,殿内掌声雷动,赞叹声此起彼伏。丽妃表演完,眼波流转间看向赵婉兮,眼中带着一丝挑衅的意味。赵婉兮神色平静,她知道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萧贵妃和丽妃联手,接下来恐怕还有更难应对的局面等着她。
果然,就在这时,刘公公高声唱道:“摆驾御花园,赏花!”
皇帝率先起身,在一众妃嫔的簇拥下走出大殿。御花园中,各色奇花异草争奇斗艳,香气袭人。宫女们穿梭其中,摆好精致的茶点和水果。
众人落座后,便有宫女开始上菜。赵婉兮看着眼前色香味俱全的菜肴,心中却毫无食欲。她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周围,萧贵妃和丽妃坐在皇帝身边,两人有说有笑,看似亲密无间,但赵婉兮能感觉到她们眼角眉梢间掩藏的敌意。
“婉妃妹妹,你怎么不吃?可是这些菜不合你的口味?”萧贵妃突然开口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关切。
赵婉兮收回思绪,淡淡一笑:“多谢贵妃姐姐关心,臣妾只是……”她说着,目光落到面前的一道菜上,那是一道清蒸鲈鱼,鱼肉鲜嫩,香气扑鼻,但不知为何,赵婉兮总觉得这道菜散发着一股奇怪的味道。她仔细观察,发现鱼肉上似乎撒了一些特殊的调料,这些调料颜色与其他香料无异,但赵婉兮却从未见过……
“只是什么?”萧贵妃追问道,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难道妹妹是在怀疑这御膳房的手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