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恶心，怎么粗俗了？”
苏融满头雾水地反问，对于自己正好好上着课就被打断，对方还羞愤欲死地骂了她一顿的事情特别莫名其妙。
但秦思兰却早就忍不住。
她颤颤巍巍地指着苏融，咬牙切齿道：“真是家门不幸，家门不幸！苏融，你好歹也是将军府的嫡长女，我姐姐的亲骨肉，可是你竟然为了出风头，不知廉耻地当着众人的面一口一个床事的乱说话，你简直比怡红楼的娼妓还不要脸！”
“……你这是拿我和洪锦荷比？”
苏融挑了挑眉，直接笑了：“那我可比不过洪锦荷不要脸，而且我方才说的那些事情，都是教导女孩子们更好保护自己的医学知识，如果你的耳朵里只听到床事，那不能怪我，只能说明你脏。”
因为只有内心丑恶的人，才看什么东西都是坏的。
所以方才觉得她污秽的人，相反，都应该找找自己的问题。
而被苏融这一顿怼，秦思兰不由涨红了脸，一时之间也语塞了：“你！”
“姨母息怒。”
苏诗雨上前苦口婆心道：“姐姐，姨母千不好，万不好，你作为晚辈也不应该这样下她的面子，况且，医学知识还是得专业的人来传授，你以前从未学过医，教的东西也没有章法，这万一害了人，那……”
“谁说苏融教的东西没有章法！”
苏诗雨的话还没说完，一道雄厚有劲的声音便已经突然响起。
而众人循声望去，待看清说话的是谁后，齐文林的眼睛更大了：“周御医，你，你怎么在这里？”
因为周御医是这次他来福州救灾，一起陪同的最老资格的官员。
在京中，他不但是御医局的局长，更是连父皇都对他赞誉有加，称他是在世华佗。
可此时，这样的大人物却因为没有位置了，正坐在地上听着苏融讲课。
而听见有人说苏融不好，周御医顿时吹胡子瞪眼，看着苏诗雨道：“苏融是我见过在妇科类别上最厉害的医者，便连老夫听她授课，也是受益良多！你说她教的东西误人子弟，我看你才是胡言乱语，不如死了干净！”
“我，我……”
苏诗雨蓦地苍白了面容，楚楚可怜地落下泪来。
齐文林见状，心疼地圆场道：“周御医，诗雨方才那些话并没有恶意，她只是真心地替福州女孩子们着想而已，况且在我们大齐，女子公开讨论这种污秽的话题，本来便是离经叛道，有伤风化……但如果苏融愿意认错，我也可以给她一个改正的机会。”
这也是他作为太子，对苏融最后的仁慈。
可是——
“啥？我认错悔改，我离经叛道？”
苏融忍不住大笑起来，肚子都疼了：“齐文林啊齐文林，我说你是道德标兵那真的都是抬举你了，你简直就是茅坑里的绿豆苍蝇，又油又臭话又多！”
“任何人都会生病，女孩子更是有生病的权利，你知道在我到来之前，福州多少女孩子因为难熬的病症日夜痛苦吗？你们男人可以去医馆大摇大摆的治疗求医，但她们却要顾忌世俗的目光，不敢说，不敢求，甚至不敢哭。”
“而你，作为男子不知体谅，作为太子不知同情，现在更是想用一己之言便将她们的合理病症打作有伤风化，那是漠视了她们遭受的苦难，强制性地封上了她们的嘴巴！”
“所以你凭什么对我摁头说教，凭什么要求我道歉悔改？”
真正该认错，该改过自新的人，分明就应该是齐文林和类似齐文林这样满嘴恶臭，谈性色变的男人才对！
苏融昂首挺胸地站在台上，直视着眼前的齐文林说道。
而在她锐利明亮的眼眸下，齐文林不敢相信地一愣，方才碎嘴的男人们更是心虚气短，默默地低下了脑袋，忍不住开始反思自己。
可他们，这是都认同苏融的话了？
苏诗雨眉心蓦地一跳，连忙柔声道：“姐姐，你不要对太子殿下这样咄咄逼人，女孩子们生病是很可怜，可是如果她们洁身自好，那想必也不会生病的吧？”
“……哦，你这意思是，只有不检点的女人那儿才会生病？”
苏融慢慢眯了眯眼睛道：“苏诗雨，大家都说我整日追在男人后面，谄媚男人，但我觉得，你才是真正的媚男女吧？”
“姐，姐姐，你怎么能这么说我？”
苏诗雨面上委屈红了眼眶
但心下,因为得到了苏融攻击她的目的，所以她暗喜地立刻便想要转头寻求齐文林慰藉。
可没想到，这次，她一转头却是看见了周边无数道冰冷的目光。
那些都是方才坐在台下听苏融讲课的福州女子，但此时，她们每个人看着苏诗雨都眼中都充满了厌恶。
“苏诗雨小姐，我嫁人后便一直循规蹈矩，但我丈夫是个吃喝嫖赌的混蛋，他传染了我，所以我生病了，我就是不检点的女子了吗？”
“苏诗雨小姐，我还没有嫁人，我生病了也是不检点吗？”
“苏诗雨姐姐，我才十岁，因为水害我也生病了，所以我也不检点是吗？”
小薇睁着清澈的眼睛，看着苏诗雨真诚地发问。
而在这些质问和这些目光下，苏诗雨的面色发白，也有些慌了。
“我，我方才不是那个意思，姨母，你快帮帮我……”
“诗雨别怕，苏融，你别恶意煽动大家敌视诗雨了！”
秦思兰刻意抓着苏融的漏洞道：“而且你刚刚说了大齐这么多不好，你是不是有反叛之心，想要投靠民风开放的夏国！”
因为在各国之中，确实是夏国更加先进，更加平等。
在那边，他们很早就有了女医官，甚至女子被男子污蔑造谣，都可以去府衙一纸诉状，将男子送进牢狱。
而这，都是那位神秘的王下发的律法。
可如果苏融此刻真的当着大家的面承认了夏国的好，那就等于是叛国忤逆，是要人头落地的大罪！
对此，苏融慢慢地挑了挑眉，但就在她想要开口说话时，一队军马却忽然出现在众人眼前。
为首的将领杀气腾腾地看着秦思兰道：“秦思兰，你家丈夫通敌卖国，圣上下旨满门抄斩，你乖乖跟我们去死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