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夜已深，良好的空气质量，使得天狼星与北斗七星那么的明亮，范明才带着王杰等人来到西塘，下车的时候直接就这么在夜深人静中跪在了卢涵方一面前，庄浩过来的时候仍没起来。
“起来说话，”方一瞅着一脸拧巴的卢涵，笑着摇摇头拉起范明，“好歹也是个团干部，又不是文职，骨气哪去了。”
卢涵见范明饥渴的瞅着自己，烦躁的指着方一道：“他是老板，问他，妈的，不长脑子。”
“起来啊，”方一走到后面用脚踢了踢王杰三人，“难不成还让我请你们起来。”吓的三人赶紧爬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范明抽着嘴角沉声说道：“骨气年轻时候是有的，可都要莫名其妙的死了，骨气有什么用。”
“哟，怕死啊，”卢涵撇着嘴嘲讽道，“那下命令的时候怎么不想想为嘛非要去机场抓军人。”
王杰李斌童磊三人顿时嘴角抽搐，心道这他妈的我们不敢问范团长，范团长也他妈的不敢问上级啊。
方一斜着眼瞅着卢涵，“滚蛋，站着说话不腰疼。”说着安抚的拍了拍范明，“你们师部一把手安排你的？”
范明点点头，“刘师长，”说着看着方一，“刘建国，5天前早上喊我去他办公室，给了我张纸条，什么都没说，看完后就给烧了。”
庄浩温和的说道：“要不要找个安静的地方说。”
“也行，去桥上，路给封了吧，在那好好说，光明正大的说。”方一沉吟片刻，说出了出乎所有人意料的话。
庄浩若有所思的露出一抹笑意，范明等人满头雾水的盯着方一，一脸茫然不知所措。
“我靠！我怎么就没想到！妙啊！”卢涵大半夜的叫了嗓子，说着用力捶了捶范明胸膛，“还不快谢方一保住了你们的命，妈的，怎么跟傻逼似的，老子姑娘都没玩儿成出来陪你们。”
卢涵说着拿起手机，也不管这会儿几点几分了，这一通电话搅的整个西塘的大小领导鸡犬不宁，从未见过大半夜的大张旗鼓的封锁水乡古桥的，开天辟地头一遭儿，个个都在骂个不停。
高书记甚至大半夜的边喊人边骂道：“妈了个巴子的，狗日的，就知道祸害老百姓。”
邓镇长慌的一把拉住老高捂住他的嘴，慌里慌张的说道：“你不想活啦，传到那位嘴里咱都得滚蛋。”说着吩咐着派出所与安保人员负责人。
当一众人在游人眼中狼奔豕突的赶到现场，哭笑不得的看着那古桥上摆着的桌椅吃喝，几个惹不起的少爷们正在吃喝聊天，边儿上还几个穿的不太多的姑娘伺候着，卢斌以为卢涵这家伙把冯启名的人工尿壶拿出来伺候人来着，皱着眉头低声问了才知道这是另找的。
高书记少不得低声骂着让人拉起了封锁条带，虽是夜里，好歹也是个风景奇美的水乡古镇，倒也不少人，都奇特的看着这一幕，甚至有人架起了相机。邓镇长见状，急忙让人去挡住镜头，跑到桥上问卢涵要不要驱离人群，避免拍摄。
“驱离什么，这古镇又不是我的，”卢涵奇怪的看着邓镇长，笑嘻嘻的说着让人气愤的话，“想怎么拍怎么拍，不用管，就拦着，这桥上清净就行。”
邓镇长喉头不住的涌动着，嘴角不停的抽搐，强忍着怒气说道：“好的，只是……这大概得多久？会不会影响到游客，我怕给您带来不太好的影响……”
卢涵不耐烦的挥挥手，“游客比老子还高贵是吧。”
卢斌笑着说道：“邓镇长是吧，不定时的，做好你们的工作就是了。”
高书记那边见老邓过来半天不知道说什么这么慢，就慢悠悠的走了过来，“你们好，我是西塘高清水书记，有什么需要我们做的请尽管安排。”说着拉了拉邓镇长，小声道，“老邓，什么情况这？”
“不定时。”邓镇长面无表情的小声回道。
高清水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头，缓声说道：“各位都是贵家子弟，”说着瞥了眼几个军装，“军勋子弟，这地儿夜晚确实有些凉了，我这儿让酒店弄了些温补的，一会儿就送到了，”说着歉意的搓搓手，“只是我们这儿小地方，一来没什么好吃的，二来全指望着这旅游税收，您们多担待些，时间上您们看能不能稍微缓和些？”说着一双老眼祈求的看着方一与卢涵，今天的一些事儿让他感觉这个才是领头的，卢涵都不是，才更加不敢造次。
方一对着卢涵摆摆手，扭头起身走到高清水和邓镇长身边，伸出手，温和的笑着说：“邓镇长怎么称呼？”
“邓，邓哲，您……”邓哲略显紧张的说道，和方一握了握手。
“方一，”方一温和的站在两个老人面前，哀伤的看着两个紧张的老人，随即略微往前倾了下身体，小声说道：“不过是迫不得已，为了救几个炮灰的命，见谅，人命关天。”
高清水眼角余光瞅着那几个军人，恍然大悟的摇了摇头，“唉，又是尔虞我诈你死我亡的，就不能清净几天，感谢您的告知，我们会守好的，老邓，走吧，干好咱们的活儿。”
方一小声说了句谢谢，老高老邓惊讶的回头看了眼方一，这让他俩有些不可思议，老高扬起手走了下去，拉过几个负责人仔细吩咐了起来，自己拉着老邓十分干脆的在旁边找了俩凳子坐下来闲聊。
“老邓，你说，这世道咋就这样呢，咋就变不了了呢。”
“嗐，想那么多干啥，不是我说你老高，咱都快退休入土了，年轻时候谁不是意气风发、挥斥方遒。”
“倒是想歪了老卢家的小子，着实让我意外。”邓哲眼瞅着似乎突兀无比的桥上那桌。
“那个方一是关键，”高清水若有所思的说，“以前老卢家那俩家伙的行事，不会这样，倒是没想到做生意的庄家和他们有关，以后多少照顾点儿吧。”
“你不说我都忘了，庄维桢那家伙怎么就和卢康认识了？这不可能啊，就卢康那牛逼哄哄的样儿，绝对不可能。”
……
“想清楚了就好，”方一笑笑，“总有人觉得这天下都是予杀予夺的，也有人觉得这天下不应如此，本就应该归还每个人，你们担心的话就安心让卢涵安排。”
方一漫不经心的瞅着范明4人，说道：“你的上级自然有人会去处理，那是直接关系人，你们现在已经不用担心自己的事情了，最差不过就是退役，想要继续下去只能站队了……”
没等方一说完，范明直接起身低着头说道：“我站你这边。”说罢低着头也不坐下，顺手拉着王杰，王杰三人也一起懵懂的站了起来，低垂着头，让远远处围观的人群又是一阵惊讶。
卢斌有意思的看着这范明，温和的赞道：“倒是个够聪明的。”
卢涵翻着眼皮瞅着范明骂道：“真他妈的不知足，救了你的命，还想赖着不走了。”
范明就这么站着低着头傻嘿嘿的笑，心道我又不是傻逼，站你卢爹那边出问题了更惨。
方一摆摆手，“随便你，没人拦得住，我就是个普通人，一没钱，二没权，都是凭空借来的。”
“既然搞定了，那就别浪费了高书记、邓镇长的一番心意，吃完再走。”庄浩笑嘻嘻的吃着说着，“这可是头一遭啊，我这做生意的想不到还能有这一天。”
卢斌哈哈笑着说我也是个做生意的，以后可全指望着你和方一了。
方一笑着摆摆手让范明几人坐下，“回去后该干嘛干嘛，照常，组织上找你谈话，有什么说什么，包括这里的，我这儿没什么好隐瞒的，只管说就是了。吃吧吃吧，不吃都浪费了。”
方一说着毫不客气的端着凤梨饭塞进嘴里，就着白水鱼与馄炖老鸭煲，喝着豆花，吃的爽口不已。
正爽之时，却发现远处走来一个熟悉的身影，高清水亲自护送来的，方一瞪了庄浩一眼，头大的说道：“好嘛，不是你喊的吧，你妹妹过来干嘛。”
庄浩瞪着自己的妹妹，“鬼喊的，这事儿我喊她干嘛，肯定找不到你人了跑出来瞅的呗。”
“没送错就好，”高清水笑呵呵的冲着方一说道，“这姑娘说找你的，看来是认识的。”
高清水说着挥挥手回去了，不知道又嘀嘀咕咕的说了什么，就见一个人飞也似的跑出去了，不一会儿又端过来一些姑娘爱吃的甜食，小心翼翼的放到桥上又加的一个小桌子上，又悄无声息的下去了。
“哟，怎么，不欢迎我啊，”庄晓梦撅着嘴抓着方一胳膊，“那我走行不。”说着也不走，就瞪着方一。
方一无奈的安抚道：“行行行，你老大，正好，吃你的吧。”
庄晓梦听到周围咔嚓声，扭头冲着人群，好看的生气的喊道：“拍什么拍，要拍拍好看点儿。”惹得周围哄的笑开了，居然又多了好些人气儿。
旁边卢涵找来的几个的姑娘羡慕的看着庄晓梦，却是手脚一点都不慢的伺候着，唯独方一跟前没一个，庄晓梦自觉地坐了下去，吃这吃那的，又给方一添了一盘子食物。
“有必要给那老高说说不？”卢涵若有所思的说道，“说不定将来……”
“你可打住吧，”方一毫不客气的说道，“人家老头儿都快退休了，你拉着人家当盾牌使唤啊……”抬头看到走过来的高清水惊讶的说道，“我操！这老头儿耳朵这么好使唤么。”
“那可不。”高清水笑眯眯的一屁股坐在旁边空着的椅子上，“什么事？能讲？不能就别讲，组织上的纪律我还是懂的。”
“高老，您还是回去吧。”方一笑着说。
“别听方一瞎说，能讲。”卢涵笑嘻嘻的说道，“就是这里以后要搞个研究基地，可不得你们多帮衬，免得坏人捣乱。”
高清水深深的看了方一一眼，扭头看着卢涵，恍然大悟道：“原来那块儿地是你要的啊，我说怎么之前有人跑了不知道多少次市里都不给批，这回不知道是哪路神仙，居然当天就办完了，搞科研这是好事啊，那肯定得是个宝贝疙瘩嘛，放心好了，老头子我肯定保护好的。”
方一拧着眉毛瞅着这个老头，“颐养天年不香吗。”
“总得有人做事，有点事做，才不枯燥嘛。”高清水慢悠悠的说道。
“如果是不容于统治阶级的研究所呢？当盾牌的结果，你……”方一淡然的说着，“可想过自己的后辈吗。”
“人生总得做点有意义的事，”高清水若有所思的盯着方一说道，“年轻时候做的，怎么，年老就做不的了，何况年轻时候付诸东流，谁都不想到头来一场空，悲哀的看着这世界躺到棺材里。放心搞，大不了重头再来嘛。”说着那略带白丝的眉毛跳动着，“再说了，我后辈不过芸芸众生而已。”
方一失笑的看着高老头，点点头，“那随你吧。”说着叹了口气，心道若是可以重头再来就好了。
高老头却是心满意足的夹起一筷子鱼虾，留下联系方式扬长而去，与他那老邓聊天聊地去了，不知道又吹起了什么，引得老邓不住的往这边瞟。
没有一点意外，当天晚上这里的事情就传遍了整个网络，骂声一片。直到清月西斜，已是丑时，这白日里喧嚣的水乡小镇渐渐静了下来，几人嘻嘻哈哈笑着扬长而去，高老头几人指挥着众人收拾摊子，这些人也为之好奇不已，这是唯一见到的一次高老头没生气的荒唐事，纷纷嘀嘀咕咕的。
“那赵建国最好还是保下来，”方一心不在焉的说道，“高级点儿的棋子，手里的料儿很重要。”
“确实，”卢斌温和的说着拿出手机点点点的，“给我爸发信息了。”
“应该是委员里的事儿，我是没那能耐插手，”卢涵笑嘻嘻的，冲着方一挤眉弄眼的说道，“方一你要是能插手的话，给加点儿料刺激刺激？”
“别胡闹，灵山脚下踹和尚。”卢斌白着脸瞪着卢涵。
“料不是已经加进去了么。”方一笑嘻嘻的看着兄弟俩。
卢斌卢涵惊讶的瞅着方一，好半天，恍然大悟。
卢涵大半夜的哈哈大笑着说真牛逼，不知不觉中只剩下一条路走了，说着拉着哥哥等人走了，说让方一和师娘处处二人世界，庄晓梦暗地里给了个大拇指，方一气的指着卢涵骂骂咧咧的说他狗屁不懂瞎几把搞，却被庄晓梦蛮横的一把拉过，挽着胳膊逛起了半夜清冷的月下古镇。
“这世上，总有人想做些什么，改变些什么，不是吗。”庄晓梦笑嘻嘻的看着方一，轻柔的说着，“你看，就是老高他们，也都如此。”
“后果他们难以担得住的。”
“那你就承的住了？”庄晓梦撇着嘴嘟囔着，紧了紧抱着的方一的胳膊。
方一惆怅的笑着，摸了摸她的长发，“他们不知道路在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