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打算离开南阳的方一接到庄浩消息，多留几日，有要紧事，倒也乐得天天游逛。
“你们这是咬定我不会拒绝啊。”方一摇着头笑着看着庄浩。
庄浩笑眯眯的看着方一，“没办法，不得不不停的骚扰你，很多事情我也说不清楚，可不得你亲自来。”
边上一个打扮时尚的姑娘好奇的打量着方一，只是看上去有股软绵绵的味道。
“这是乔雪莹，研究院高能物理小组的，”庄浩第一时间介绍到，“乔雪莹，这是方一，还是你来说吧。”
乔雪莹好奇的看着比自己年龄还小的方一，软软绵绵的开了口，“要我说，就应该直接搞核能电池……”
方一有趣的打量着这个一定来自南方的姑娘，说话好听的悦耳，只是一个软绵绵的南方姑娘家居然选了高能物理这个专业，着实让方一好奇不已。
“如你所说，核能电池是个简单高效的解决办法，但是你需要搞定零辐射核原料，而不再是现在那些常规核原料，太垃圾了，”方一笑眯眯的，“或许顺路你就找到了一些核嬗变材料，也完全可以做不同类型的核能电池，最重要的是，聚变不一定非得现在的要求，你能单独找到路吗。”
“你的意思是说……热核聚变很难实现，只有冷核聚变才现实？”乔雪莹惊讶的看着方一，眼中满是怀疑，若非接触到研究院很多不可思议的研究，她连继续讨论下去的想法都没有，乔雪莹沉默半天，“可科学界一直认为冷核聚变纯属胡闹，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方一满含深意的看着她，缓缓的说道：“真的吗？那你有没有想过行星核心如何运作的，比如脚下的地球。”
“地球也不一定是聚变啊，大部分是核能不假，但是肯定是裂变能，地核主要成分是铁镍，有自发的铀钍裂变，地核温度都在6000度以上。”
“那你要不要计算下，热能输出量级达到10到15万亿瓦，到底需要多少裂变？你是认为地球上的自发裂变能撑得住46亿年的这种级别的持续热能输出吗？”
乔雪莹心里默默算了下，呐呐着说道：“这达不到，现在估计的储量按这个速度裂变，最多一两亿年就不够用了，这差了几十倍……理论有问题。”
“你似乎还忘了一点，若是地核是裂变，那么核废料半衰期有些数万年，地表是否发现过，46亿年的裂变产物哪去了呢，活火山可还一堆呢。”
“那按你所说，行星核心都是自发的冷核聚变？”乔雪莹怀疑道，“如何证明？”
方一笑嘻嘻的说道：“最简单的是找火山口嘛，或者天然金刚石、海脊玄武岩中，应该可以探测到氚或者氦3氦4。至于你发现的，能不能发布就是另一回事了，星际中，冷核聚变是普遍现象，清洁、安全、高效。”
“可这是不是需要超乎想象的高压需求？人类几乎不可能达到地核太阳那种压力。”
“你把自己禁锢了，哪怕只是个空腔气泡，都可以产生不可思议的高温。”方一怪异的笑嘻嘻的看着乔雪莹，“更何况聚变能并不是最好用的，最好用的，还得是这空间中到处都是、无处不在的能源，不是吗。”
花景与子女在一旁目瞪口呆的听着讨论的内容，庄浩安静的抽着烟，不知所谓的笑着，扭头冲着花汉广说道：“下午技术小组过来，你安排人接一下。”
花汉广迷糊的哦了声。
花景旋即大惊失色的低声问庄浩，“庄浩，都是熟人了，你能不能给叔说下，这锂电池到底还能不能继续搞啊？我怎么听她俩说的那么玄乎，真要那啥……那还搞个屁的锂电啊……”
庄浩笑着安慰道：“花叔，用途不一样，再说了，就算今年做出来，你觉得那些玩意儿，能用到民用商用市场吗，起码国内一丁点儿可能都没有，锂电池的市场用途长着呢，不然我也不会想要掺一脚呀。”
花景放下心来，喃喃着“吓我一跳”，转儿又说道：“这技术你们也有？！全世界不都没吗？”
庄浩笑笑，没回答，只是说：“花叔，有空了聊聊，看你的决定，一切都是他的。”说着冲着方一示意。
花景无比惊讶的看看庄浩，又盯着方一，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也是苏州人，庄家做的一切他都是看在眼里的，小时候还承过庄家不小的情。
……
下午时候，陈起凡带着周敬止一起来了，花景心思重重的与技术小组在制造厂里说着，心却飘到了庄浩方一那边去了。
“方一，那科幻里的能量块到底有没有可能实现啊？”花汉广很好奇，坐在花园里吃着点心问道。
方一怪异的看着他，好笑的说道：“汽油你没见过？氢能源你没见过？固体酒精也没见过？”说着又好笑的看着花汉广，“你是不是把能量想的太离谱太神奇了，能量不到处都是吗。”
花汉广恍然大悟，自己好笑着笑了笑，摸摸鼻子，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还真是，摆在眼前的居然没联系到。”
“庄浩，”方一见庄浩走了过来，笑着抱了下，“怎么陈老也来了？”
“哟，这你猜不到了吧，哈哈，”庄浩挑着眉开心的笑道，“果然还得是无目的性的自由选择才能逃过你的眼睛。”
“那我已经知道了，”方一挑着眉不太开心的笑道，“这老头儿，受了那么大刺激，还这么给人类卖力。”
庄浩无奈的摇摇头，“那你要是不给呢。”
“你觉得我像那种人吗。”方一无奈的耸耸肩，“唉……”说着长叹一声，“不是好事啊……”
“我倒是觉得你给了，任谁拿着也是干瞪眼。”庄浩也叹了口气，转而有趣的看着方一，说道：“我曾说没用的，没救的，你不信，怎么样。”
“什么东西？”花南乔听的一头雾水，好奇的问道，“庄浩哥哥，我能知道吗？”
花汉广同样茫然又好奇的看着方一与庄浩。
庄浩平静的看了眼方一，微笑的随口说道：“不能，少知道点儿过好一辈子就是了。”
“陈老呢？”庄浩问道。
“啊……”花南乔呆了下，慌忙道，“在楼上，”说着拍了拍脑袋，“只顾着听了，忘了正事了。走走走，这边。”
庄浩与方一两人沉默无比的走在鹅卵石小路上，顿时显得寂静无声，有种莫名其妙的令人难以喘息的压力飘在花南乔花汉广身上，往常没多大的花园，几步上去的台阶，此刻仿佛像是登不完的天梯飘忽不定，待上去后，两人惊讶的发现彼此头上浮起的汗水。
“方一，我又来骚扰你了。”陈起凡笑呵呵的起身，老态少了许多，“多亏了研究院的水，我都觉得自己年轻了。”
“学生敬止见过方师。”周敬止还是那么的，固执，一丝不苟的行着礼。
方一摆摆手，就这么直愣愣的盯着陈起凡，陈起凡略有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同样盯着方一，眼里满是坚定。
庄浩挥挥手让其他人坐下，花氏兄妹奇怪的看着一老一少。
庄浩安静的喝着水，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周敬止沉默的看着方一与自己的导师。
方一温和的笑了笑，点点头，坐了下来，轻叹了声，不知在为什么惋惜，听的花南乔心里一颤，就像曾经消失的誓言一样。
陈起凡慢吞吞的回到坐下，“我知道这个要求太过分，也不合时宜，可能会带来无法预估的后果，但是同样也会带来无法想象的希望。”
“这是豪赌，输了一无所有。”庄浩叹了口气，怔怔的看着陈老，看来并不是忘了曾经，而是曾经在折磨着无法承受的老人，他不愿意看到自己内心实际早已给人类判了死刑，只是想看到一场盛大的落幕烟花，若是仍然唤不回希望，那就早死早超生吧。
方一面无表情的看着周敬止，“说说你带的信儿吧。”
周敬止紧张的握了握拳头，艰难的说道：“我……”
方一深深的盯着周敬止，轻声说道：“我没怪你，说吧。”
“云昭唐镇海搞的凝聚态小组，说想找无限能源的资料，您给的那些资料里没有，”周敬止紧张的说道，“真空零点能我记得好像有来那资料来着。”
花汉广吃惊的张大了嘴巴。
方一摇摇头，说道：“他们要找的不是这个，我也确实没提供。”
周敬止惊讶的看着方一，疑惑道：“可……理论上来说真空零点能不就是无限能源吗？”
方一摇摇头，想了想，说道：“你觉得能量是什么。”
周敬止脱口而出：“交互的程度。”
“你没理解这句话，换做你自己能理解的思想。”方一摇摇头，漫不经心的说道。
“我认为，能量就是频率、信息，物质是能量的表现形式或者具体实现，能量应该是物质的源头。”周敬止谨慎的答道。
“那只是表现，”方一看着像是在想着别的事情，随口说道，“这么理解，永远也找不到能量的本质。”
“能量……宇宙交互本质你不是理解吗，和时间空间一样，能量不过是交互本质必然带来的三种内禀属性之一，本质上确定了的只与交互的程度相关，本质决定了能量是无穷无尽的，就藏在元初基底，”方一说着叹了口气，认真的看着周敬止说道，“真空零点能，不过是一个渺小的表达而已，他俩是理解了，所以他俩想找的是交互基底的资料，他俩还想找……彻底消灭能量的资料。”说罢怔怔的看着陈起凡，“你师父也想找。”
陈起凡呵呵的笑了起来，点点头，叹道：“是啊，我也想。”眼里满是疯狂。
周敬止沉思良久，抬头道：“可能量不是永远不可能消灭的吗……能量守恒，咦，这么说……宇宙从来都是无限能量的，这和能量守恒……有点搞不懂。”说着好奇的挠挠头看着方一。
“无限能量与能量守恒没有关系，能量守恒只是能量表达上的一个总结而已，并不影响无限能量什么事，八竿子打不着，”方一笑着说，“消灭能量的方法……确实有，人类永远也做不到，除非是非交互才可以彻底消灭能量……这在这个永恒宇宙中是不可能实现的。”
“可您不是说想象的结果都是可以实现的吗？”周敬止莫名其妙的问道。
方一无奈的笑了笑，“看来还是不理解啊，”摇摇头，叹口气，“作为把能量彻底消灭这个想象的结果，你确实可以做到把眼前的能量彻底消灭，但是这种消灭只是回归于元初基底，等待再次表达，即使这样，哪怕人类不灭亡，以非不平等体系发展个十亿年科学也做不到，这不是物质层面，也不是规律定律原理层面的事了。”
“你想象中的所有能量全部无了，也不是不能做到，”方一想了想，惆怅着说道，“只是，真要那么做了，宇宙也就彻底无了，对于未来而言，可能只是一瞬间，对于某些独立于交互的特殊的存在而言，可能是无尽的永恒，也可能是献祭自身，才能再次由非交互中生出萌芽，再次诞生交互，瞬间形成新的元初基底。”
庄浩怔怔的看着方一，眼里闪着莫名的光芒，奇异与不舍。
花南乔一脸茫然的看着白发苍苍的陈起凡，又看着好看的像个女人的方一，又看着发呆的庄浩，又见自己的哥哥一样一脸迷茫。
周敬止静静的发着呆，不住的看着手中笔下写满字的纸张，细细思考着。
庄浩缓缓打破了宁静，深深的盯着陈起凡，“陈老，您不如先和他们研究真空零点能，太深入的，即使研究下去也研究不出什么来，没有底子，没用的。”
陈起凡呆了半晌，抬头说道：“你说的没错啊，至少我无法理解，无法想象，被欲望懵了头脑。”
方一温和的笑了笑，“人总是会有欲望的。”
陈起凡羡慕的看着方一，花南乔奇怪的看着方一，花汉广若有所思的看着方一。
庄浩安静的喝着水，“尝尝，专门带过来的，湾蓝水源的，挪威冰岩的也马上制作完成了，陈老，您也尝尝这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