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卢涵心有余悸的瞅着方一，莫名其妙的问道，眼看着庄浩也奇奇怪怪的看着自己，更加发毛了，“芈宁来行月也不知道，更不可能是我喊来的，我要能喊动他……”
方一笑嘻嘻的说道：“看来你之前搞的上思那个山没得要了，那家伙肯定插手了，扔那吧，本来就是芈家的地盘。”说着拿过庄浩递过来的地图，仔细看了起来。
卢涵恍然大悟，说道：“那难不成……我靠！应卓文居然是芈宁的人？！他好歹也是部队的副主席啊！没想到！没想到！”
庄浩温和的笑着说：“现在知道了也不晚，所以方一和我都觉得他不会来，没想到真的来了。”
行月略显尴尬的看着方一，不知所措的扣着手指，“我……是不是需要回避下。”
“不用，”方一温和的笑着，看着这个简单的姑娘，“随便看随便听，没什么影响，想说说不想说就不说，又没有什么见不得光的，”说着有意思的看着行月，“你说呢。”
行月惊讶的看着方一，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对话，庄晓梦在旁边撇着嘴翻着白眼，Jasmine与东方涵月笑嘻嘻的调笑着庄晓梦。
花南乔终于忍不住，开口道：“那……那……你不怕泄密什么的吗？”说着很是奇怪的看着方一庄浩几人。
庄浩温和笑了起来，方一哈哈大笑，卢涵也止不住的抿着嘴搂着裴苓君笑着。
“笑什么？”花南乔更加奇怪了，行月也是很奇怪。
“路上别人走路，难不成不让人家走了吗，我们也不过是在走路，让不让人看，有什么影响，”方一笑着解释道，“我行我的，人来我迎，人往我送，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何必防备啊。”
“那知道了你的计划……”
“知道了知道呗，”方一毫不在意的说道，“一不妨碍别人，二不强制别人，三自由参与，行的堂堂正正，要是来硬的，正好也摆在天下人面前，路是自己选的，结果如何，自己担着，这是你们的路，所有人的路，到处都是路，唯独不是蝇营狗苟的小路。”
东方涵月趴在花南乔耳边轻声说道：“比阳谋还要阳谋，明牌走，真要想知道，一点儿都不难，除非想拉下脸皮，扯开黑幕，让天下人看的清清楚楚的，才可能去干掉这些，那时候就看咱们老百姓怎么选了，那是关乎自己和子孙后代未来的选择，选了死路就安心上路。”
花南乔恍然大悟，揪心的看着哥哥，花汉广嘴角微动，拉着妹妹正襟危坐，心中汹涌澎湃，这可不是老爸说的什么商业帝国。
“稻城？”方一看着庄浩手指指着的地方，拿出手机查了下，“也可以，你们看着处理吧，那开光的事儿也丢那里一起办吧。”
“那……”庄浩迟疑了下，“也行，那郑州就只留零食和生物制品吧。”
“会不会得罪乌世国？”卢涵略皱眉说道，“那个老东西太滑溜了。”
庄浩见方一疑惑的看着卢涵，说道：“中原的常委，政法委书记，之前拉我们投资来着，卢涵他爸的人来着。”
“看来你爸是下定决心了啊……”方一明灭不定的看着卢涵，卢涵面无表情的叹口气，点点头，“那就先给乌世国那里拖着，就说有技术问题没解决，”说着摸了摸下巴，对着庄浩说道，“不行就把碳球、改性PDMS纳米膜还有单向隔膜，放到郑州附近，正好拉着花景做。”
“你是说……提前把锂空气电池做出来？”庄浩略显吃惊的说道。
方一摇摇头，“不是，先做碳球和改性PDMS纳米膜，提高纳米硅锂电池的容量，过个十年八年的再做吧，也算先稳着乌世国，不出意外，会随着清理卢康清理他的，抗不了十年。”
“你不用说了，”方一看着卢涵，叹了口气，“你爸能保住命算不错了，你也知道你爸做的那些事，千刀万剐不为过，那可是成千上万活人的器官啊，算是开了人类历史的先河，”说着叹息着摇摇头，嘲笑着，“这世道啊，推着你干，你不干就是死路一条，你干了也是死路一条，总得有人保持着双手干爽。”
卢涵自嘲的笑道：“我倒是没啥意见，看到那些，我都想亲自拿刀剁了他，时也，命也，怨不得别人，我爸没得选，不然我和我哥早喂狗了。”
行月吃惊的看着方一，又看着卢涵，小嘴张着，不敢相信耳朵听到的一切。
庄浩叹息着看着妹妹，解释道：“没敢给你们说，太残忍了，卢康被逼着上去了，他不做有别人做，他家里都得死，不得不做，这就是旧体系的力量。”
“他说他罪恶滔天的时候，我以为是说的我妈，”卢涵苦涩的说道，“呵呵，连带着我兄弟俩身上都背负着不知道多少条人命，那是我和我哥能够活下来的人命。”说着看着行月，“行月，你说，就因为我爸没有你们那样的背景，就只能当尿壶吗，我爸为了他俩儿子活命，他有的选吗，那老领导倒是双手干干净净了，哈哈哈哈。”
裴苓君震惊的抱着卢涵，她是第一次得知这些信息，心疼的搂着在她看来高高在上的卢涵。
行月崩溃的看着眼前的一切，耳朵里听到的全然不再是以往悦耳的嬉笑往来，眼里莫名的淌着泪水，嘴角咸咸的，半泣着说道：“我……我也没想到，传闻中的那些，居然是这样子，权力真的这么让人疯狂吗……”
Jasmine几个姑娘安慰着行月，“现在这世界，看不到的黑暗太多了，”Jasmine轻声说着，“你只是太单纯了，生于这样的家庭，应当好好看看身边的一切。”
“正是昔年今日，别君时，别忘了曾经的咱俩，”裴苓君镇静的扳着卢涵双肩，“你现在做的很好，希望以后天下再没有你我这样的人，那才是真正的文明。”
卢涵流着泪缩在裴苓君怀里，点点头。
行月轻咬着嘴唇，不知在想着什么，眼神里像是下了某种决心，定定的看着方一。
……
5月，春之诗章里最缱绻的一幕，于时光的素笺上，晕染开一幅缤纷馥郁的绮景，镌刻着春末夏初独有的温柔与热烈，这盛景里的老者却显得颇为凛冽。
全和平慈祥的看着行月，笑眯眯的说着“傻丫头”，扭头冲着方一与庄浩说道，“你们不该拉着行月的。”
行月沉稳的看着全和平，“全爷爷，不是他们拉着我的，是我要求的。”
“你不该这么做的……”全和平慎重的看着行月，“你知道你家一直都处于十分微妙的地方……”
“不会有什么问题的，”方一温和而平静的说着，“也不会因此站队，她只是还年轻，知道了一些事情心里不舒服，想要做点什么。”
行月嘟囔着嘴说道：“爷爷若是活着，也会同意我这么做，当初他不也为了人民吗。”
“说是这么说，在别人看来她已经站队了。”全和平不客气的看着方一，“你的话一点儿用没有。”
“您想多了，”方一笑眯眯的看着眼前省委常委，军区政委，军人世家出身的全和平，“我只是作为她的朋友陪着她来拜访下长辈，什么都不会有发生，只是希望能平息下她那单纯的心灵。”
行月撇撇嘴斜瞅着方一，倒也乖巧的没说话。
全和平意外的看着方一与庄浩，想了想点点头，“倒也是。”
行月撒娇道：“全伯，您真的一点儿忙不帮呀。”
“这可是我的第一份产业呀。”行月笑眯眯的摇晃着全和平的胳膊，“真的啦，不是他俩的。”
“你懂企业管理吗你？”全和平挑着眉毛看着行月，“你好好唱你的歌，演你的电影，芈练不帮你推着呢吗，还要折腾别的。”
行月兴冲冲的从包里拿出一张小巧的特制营业执照，“呶！您看！没骗您吧！”说着扒拉着手机，“呶！您看，全伯，股东，都是我的工作室，是吧。”
全和平无奈的看着行月，点点头道：“行，行行，行行行，你想怎么玩儿都行。”
“那说好了呀！”行月笑嘻嘻的说道，“可不许反悔噢，全伯。”
“这是她的主意？”全和平无语的盯着方一，想看出点儿什么。
方一心不在焉的摇摇头，“怎么可能，虽说不过是零食生产企业，她又没做过，她不过是像你这里这样问我要的，赚钱倒是赚钱，她不过是想赚钱做慈善公益罢了，良心上过不去罢了，没想到臭泥坑里出了朵莲花。”
行月瞪着方一翻了个白眼，却没有反驳什么。
庄浩温和的笑着看着行月与全和平，缓声道：“经营上的事情，行月可以随时使唤我，当然，您老的支持是最好的，我们并不想插手，具体的技术这边随时可以提供技术培训人员。”
全和平感慨的看着行月，良久叹了口气，慢吞吞的说道：“小丫头啊，长大啦……”
夜晚，欢宴过后，方一站在这高高的楼顶，俯视着古老的商都绿城，庄浩旁边轻声道：“给她并不是很好的选择……”
“是啊，”方一笑着看着庄浩，“你最了解我的。”
“你在给我们留退路……”
方一笑了笑，没说话，示意出去转转。
半夏之月，蔓草初生，雨露初结，行月恬静的看着方一，好半天，笑眯眯的说道：“还这么好看，怪不得让人着迷，所以我只能多欣赏欣赏了。”
方一笑嘻嘻的看着她，“大智若愚，说的便是你吧，不过我倒是需要感谢你，”说着揪了跟狗尾巴草甩啊甩，“若有可能，未来麻烦你护着点儿庄浩他们了。”
庄浩惊异的看着方一与行月，原来是这样，原生家庭的影响果然不容置疑，她已经敏感的察觉了未来要面对什么，才这么做的。
“你……”行月背着手低着头认真的看着坐在草地上的方一，好看的让人目眩，“真好看啊……你明明可以避开一切的，怜悯与同理心真的可以让你这样的……做到这一步吗，值得吗。”
“那是我的同类啊，你不也是吗。”方一笑着看着亮着几颗星星的天空，“那是对永续性的意识感知，不止是表面的怜悯与同理心，你我自身形成的基础属性之一。”
行月似懂非懂的看着方一，认真的说道：“我经常听长辈们说，东方是未来的霸主，如你所说，这不过又是一个轮回，新一轮苦难的开始。”
“却是那些人期待已久的饕餮大餐，下面的每个同类只不过是待食的鱼虾罢了。”方一叹道，“不过这华夏大地的知识分子，确实应该感谢芈宁当年一句扫黄，避免了多少人命。”
“那他们为何……不去解决这一切。”行月说罢自嘲的一笑。
方一也笑着看着她。
“是啊，自认为掌握了终极真理，可以永坐钓鱼台了。”行月落寞的笑着，坐在方一对面，凝视着他，“所以你想结束这一切，……似乎连娲，都认为人类要结束了，是吗。”
“是因为我们一定会选择那条唯一的死路，是吗。”行月冷漠的看着天空，清冷的轻声笑着，“就像当初我爷爷被害死的那样。”
行月冷笑着，“自作孽不可活，若我是你……只会冷眼旁观，看着这世界一点点死去。”
方一好笑的看着这个义愤涌上心头的姑娘，拍了拍她的脑袋，“平静些想事情，羊群虽然可怜又可恨，但根源毕竟不在他们，若没了这草场，自然也就成了人。”
“说是这么说，哪有那么容易。”行月说道。
“是啊，所以才得我们每个人去自己选择。”庄浩温和的叹道，“但这些羊群却会选择唯一的死路，吃草吃麻了，忘了怎么做个人生火吃饭了。”
“无论未来怎么走，至少把我自己该做的做了，余下的，看人们希望自己如何过了，”方一笑着说道，“我注定只是个过客罢了，也不会做保姆。”
“明天这里的事完了，我想……”方一认真的看着庄浩，“我应该去天之中看看，或许，会在那里呆上几年，我想看看到底有什么特殊的，在智慧找你之前，安稳的做生意，不要想那些有的没的。”
行月失笑道：“那里，都快被骂烂了吧。”
“所以才得去看看，”庄浩想了想，看着行月解释道，“或许是有意栽种的种子发芽了，中原啊，中土，中州，这是人类最厚重的部分了或许。”
“你是说……”行月惊讶的看着庄浩，“斩龙？”说罢好笑的看着方一，又看着庄浩，轻笑道，“那确实像那些家伙干的事儿，这我信。”
“只是，”庄浩看着方一，“你真的……”
方一恍惚的看着天空，发了半天呆，摇摇头，“没什么，一切都过去了，留在我心里就好了。”
“虚空电池的前置能研究多少研究多少，若陈老离开武大了，就让陈老带队吧，若没有，就让云昭带队吧，丢海岛上，”方一沉吟片刻，吩咐着庄浩，“这条线全程绝密，人不够找Jasmigs，对了，把曲线扔进去。”
“人工智慧需要？！”庄浩眼珠猛的一缩，谨慎的问道，“这东西若是泄露了，那可是永久的奴隶制……”
“什么是虚空电池？”行月茫然的看着方一，“怎么还和奴隶制挂钩了？”
“时空处处都是能源，绝对零度的真空能源更多，相当于一张床，床上铺的是能源，床板是更大的能源，但最大的能源就是这张床。”方一凝重的说道，“没有容量的电池，实时调用这宇宙能源的电池壳，自由调节输入输出。”也不理会行月震惊的目瞪口呆的表情，冲着庄浩说道，“时间不多了，我得给这最后的底子留点能够撑的住时光的东西，不然娲也没多久日子了。”
“行月，”方一扭头扶着行月瘦小的双肩，“我能信任你吗？”
行月盯着方一好看的眉眼，笑如夜空中灿烂的繁星，双手拥抱了下方一，坚定的说道：“我们是战友，不是吗，我可以靠着你的背，你呢。”
“那你无论任何时候都不要涉入庄浩的一切，”方一紧紧盯着行月，见行月点点头，“到了某天，你帮我拉他一把，到了时间，你会知道什么时候的，你会感触到的，庄浩，他会把后面的一切做好。”
行月脸色惨淡的看着方一，手颤抖着想去摸方一的脸庞，终是无力的垂了下来，重重的点点头，“我会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