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苏醒，已经是十五分钟以后。
“怎么……回事？”郑小龙看着周围，一脸懵逼。
自己这是已经回到霞美公寓了？
刘强凑过来，小声道：“我靠，你这么快就醒了？”
刘强给郑小龙解释了十五分钟里发生的事。
郑小龙晕倒后，李江就去找来了刘强，两人将郑小龙拖回到德信大门口。
然后李江自行离开，刘强自己将郑小龙拖进霞美公寓。
刘强对德信的人解释的说法，是在大学城侧门一个隐蔽处发现了昏迷的郑小龙。
然后，郑小龙和刘强详细对了口供，确保别人问起的时候尽量不露馅。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郑小龙还是觉得虚弱。
看来这体能过载的副作用也不小，使用的时候，也得慎重。
王雨晴和程帅等人回到德信的时候已经是傍晚。
得知了郑小龙还活着的消息，王雨晴第一时间来探望。
“你……居然没死？”
看到郑小龙后，王雨晴心情略有些欣慰。
郑小龙道：“谢谢你关心。”
因为上一世对她的了解，郑小龙敏锐地察觉了王雨晴脸上的阴霾，追问道：“怎么？今天不顺么？”
王雨晴有些惊讶，问道：“你怎么知道？”
郑小龙流露出温暖的安慰笑容，道：“我心思比较细腻。”
“啊？”刘强在旁边看着，对郑小龙的发言忍不住露出茫然不解的神情。
王雨晴叹了口气，决定稍微倾诉一下：“前天在龙光区遇到了一家五口人，我答应了接纳他们来霞美公寓，但是，今天我去接他们的时候，一家人，全死了……”
说着，王雨晴满面愁容地看着窗外，道：“末世里，有多少人，经历了这样的惨剧，以德信目前的承载力，接纳人数已经接近极限了。
然后，王雨晴看向郑小龙，眼神里满是不解和愤怒，继续道：“洪沙河那些人，就这么把守水源坐地起价！明明可以救下更多人的！”
郑小龙安慰道：“苦难终究是这个世界的主旋律，即便没有末世，想想在荒原上弱肉强食的野生动物，在养殖场待宰的家禽牲畜，其实也不比我们现在处境好。力所能及照顾好身边的人，已经够了，咱们是人，并不是神。”
“你说，我是不是那种招人烦的圣母？”王雨晴话锋一转，惆怅地问道。
……
这个话题突然出现，郑小龙一时没能接住。
现在的王雨晴，在郑小龙看来，确实有点接近于那种‘招人烦的圣母’。
但是郑小龙能有今天，也恰恰是因为这个‘招人烦的圣母’。
上一世，若没有王雨晴，自己在末世初期就死在见青厂了。
也就不会有这一世的重生。
“你说，为什么圣母，会招人烦？”王雨晴不甘地追问道。
郑小龙看着王雨晴失落的眼神里仅剩的一丝坚定。
有可能吗？在她还没有经历那次巨大挫折之前说服她？
“因为，圣母会害死别人。”
郑小龙决定尝试一下。
“圣母会害死别人？”王雨晴不甘道：“圣母是要救别人，尽可能救更多的人。”
郑小龙继续道：“你的善良会被利用。”
王雨晴：“那是利用别人善良的人在害死更多的人。”
郑小龙：“而且，资源是有限的，想尽可能救下更多的人，到头来反而可能害死所有人，这就是现实。”
王雨晴顿住，停顿了几秒。
“这个现实，也太邪恶了……”
说出这话的时候，王雨晴已经泄了气，只是随口抱怨。
她当然知道，这就是现实。
郑小龙无奈地摇摇头，是啊，这个现实，也太邪恶了，但是又能如何，现实，就是现实，无法抗拒……
“如果有一天，我和你们一样，杀伐果断了，那我第一个想要斩杀的，就是这个‘现实’！”
王雨晴自言自语地起身，在失落中走出门去。
然而，这番话听愣了郑小龙。
“这就是现实……”
这句话郑小龙无数次听人说起，也无数次挂在嘴边。
他曾被它劝服，也曾用它劝服别人。
却从来没有对它提出过任何质疑。
现实……
如同一个冰冷残酷的暴君，肆意凌虐着这个世间的一切众生。
灾后如此，灾前，亦是如此。
它在孕育出我们的同时，给我们带来了什么？
稀缺、纷争、战斗、死亡……
它是一切罪恶的根源。
斩杀现实，有可能吗？
郑小龙又想到人类在灾前做出的壮举——驱逐饥饿、战胜瘟疫、对抗天灾……
这不就是一次一次地对现实说不。
而现在，这场灾难，是现实对人类做出的惩罚？还是报复？
为了让人们再次臣服于它的脚下？
郑小龙眼神重新坚定起来。
自己的重生绝不是毫无意义的。
继续变强，变强，直到有能力，和现实说不。
……
突然，外面传来嘈杂声。
郑小龙收回思绪，走到窗户边望出去。
一群进化者护着一个罐车，狼狈地回来。
他们的身上沾满血渍，不少人都受了不轻的伤。
刘强：“什么情况？”
郑小龙：“估计是和什么东西作战来着。”
刘强：“走，下去凑凑热闹！”
说着，两人下楼去。
“啊！我的腿！我的腿！！”
“慢点慢点！医生！”
“你们遭遇什么了？！”
“他们果然袭击了我们！好几个弟兄都死在河边了！”
“他们怎么敢！不知道你们是德信的人吗？”
“他们说，打的就是德信的人，想要水，就拿食物和女人来换！”
“踏马的，给我等着，我这就去向王总汇报！”
刘强问道：“什么人，敢跟这德信的人作对？”
郑小龙：“洪沙河阵营的人，看来，两家冲突就要正式升级为战争了。”
刘强：“战争？”
郑小龙：“聚集地之间的战争。”
说着，郑小龙转过头，对刘强道：“刘强，听着，我接下来对你说的事，你不要对任何人说，尤其是王雨晴。”
郑小龙为刘强详细讲了上一世，洪沙河阵营是如何靠卖惨屠杀了霞美公寓里几乎所有人的。
刘强听了，不禁感叹：“这帮人，也太畜生了吧？”
郑小龙：“呵，畜生？这在末世也只能算是家常便饭而已。”
然后，郑小龙又对刘强讲述了自己的计划。
“这一课，她是必须要上的，不然，我怕会威胁到咱们电村的安危。”
刘强看着霞美公寓，纠结道：“那……霞美公寓的人……就放任他们被洪沙河那帮人杀死吗？”
郑小龙道：“这就要看，到时候咱们两个的实力了。”
刘强无奈道：“咱们两个的实力？看你的实力还差不多，我特么随大流一点点涨体能，注定没啥作为了。”
郑小龙道：“别着急，时间差不多，到时候了。”
刘强：“什么到时候？”
郑小龙道：“能量囊。”
郑小龙提前为刘强解释了能量囊的信息。
刘强惊喜道：“卧槽，还有这个设定？”
随即，又转而惊恐道：“卧槽！不对！那我以后岂不是也要和李江一样，吃尸体了？！”
郑小龙：“放心吧，能量囊没那么恶心，好入口。”
刘强警觉地看着郑小龙，一脸将信将疑。
“喂，你们两个！”
突然，有人招呼郑小龙和刘强。
两人转头看去，是那个朱云鹏。
朱云鹏对郑小龙道：“我听说你独自一人从尸群口中逃脱了？”
郑小龙含糊地点点头道：“啊？哦，是！没错！”
朱云鹏继续道：“行，那你也算是个人才，现在是非常时期，有能力的都多为聚集地做点贡献！不然等洪沙河的人打过来，大伙都得做奴隶！”
刘强一拍胸脯，爽快道：“说吧，安排我们干啥！”
朱云鹏道：“一会程帅他们回来，你们两个直接编入他的组！明天，去护送取水小队取水！”
一个小时后，天色渐渐暗下来。
程帅等人终于回到了聚集地。
“什么？那小子回来了？！居然没死？”
得知了郑小龙没死的消息，程帅第一时间登门霞美公寓。
“你又要干什么？”
见程帅来找，郑小龙冷声问道。
出乎预料，那程帅倒没再做出不敬的举动。
他上前一拍郑小龙胳膊，道：“哥们，别这么大敌意，我不是来找茬的。我听说，朱总把你和刘强安排到我们小队了？”
郑小龙道：“没错。”
程帅挠挠头，道：“怎么说呢，瞧不起弱者，是咱德信传统了，也不是就我一个人这样，你呢，我先前确实觉得你不行。”
说着，程帅侧过头，意思着轻轻打了自己一个不疼的巴掌，道：“但是呢，你用实力证明，你是有两把刷子的，算哥眼拙，给你赔礼道歉，行么？”
“呵……”郑小龙哼笑了一声，道：“那我要是没两把刷子，就活该死了呗？”
程帅道：“草，这不能怨我啊，任务又不是我分配的，而且刘强不是挺牛逼的么，我也没想到第一天你就寄了啊！”
“总之，我该做的，做了，赔礼道歉你不接受，我也没办法。明天开始，你就是我小队队员，不管怎么样，我的命令，你得完成。别的我也不多说了，早点休息吧。”
转天上午，德信聚集了五人的打水小队，带着罐车和水泵朝着洪沙河上游方向而去。
护送的小组，有三支。
其中两支负责遇到突发情况时提供战力，掩护罐车和水泵离开。
剩下的一支，就是郑小龙和刘强所在的程帅小组，负责探路和引开尸群。
小组里除了程帅、郑小龙、刘强外，还有两人，就是先前和程帅一起护送他们去图书馆楼顶的两人。
一个叫陆明勇，一个叫王亚鑫。
为了避免再和洪沙河阵营起冲突，这次去的是更远的上游。
一路上不确定性很多，所以任务艰巨。
寻探安全路径，如有必要，还需要将路径上的尸群吸引开。
这个任务，算是个不需要很强能力，但又十分危险的工作。
路上，刘强挖苦道：“我说，要不是小龙我俩被分配过来，你们小队就你们仨人啊？”
程帅抱怨道：“草，哪壶不开提哪壶！我们小队是人员流动性最大的小队！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郑小龙脱口而出：“因为危险，死亡率高。”
程帅一拍腿，指着郑小龙道：“没错！草！”
郑小龙侧着眼神，看程帅道：“弱者活该死，谁让你们弱呢，你说对吧？”
程帅听出郑小龙在讽刺自己，反驳道：“你特么不用阴阳我！特么我们仨有保命能力，刘强实力也不错，到时候死的又不是我们，是你！”
刘强道：“不是，那你抱怨个啥？”
程帅道：“抱怨啥？给我小队里安排的都是些什么人？要么体能低，要么就是些没进化能力的普通人！要不是我们仨相互照应得紧，也得死！”
郑小龙撇撇嘴，上下打量着程帅，继续道：“你的实力，在德信里也不算弱了，怎么？上面还给你穿小鞋不成？”
程帅道：“特么还不是你们那女神给我穿小鞋！！”
郑小龙眼神眯起：“王雨晴？”
那个陆明勇道：“老程，你看你这毛病，嘴里真是没把门的。”
郑小龙略有好奇，问道：“怎么说？据我对她的了解，王雨晴可不是背后算计别人的人。”
程帅道：“你了解个屁，你才刚来几天！”
陆明勇无奈道：“小龙，你不知道，老程他没情商，嘴臭，得罪王总了。”
刘强问道：“那和王雨晴有什么关系？”
陆明勇继续解释道：“这不老程背后讲王雨晴荤段子，让王总听到过么，你想，要是你女儿，你也忍不了嘛。”
王亚鑫道：“要我说就是怪老程你，害得我俩也跟着受牵连，你嘴臭得罪王总也就算了，还拿人家亲女儿开荤腔，这不是触人家逆鳞么！”
陆明勇道：“是啊，要不是朱总撑着保咱们，估计老程你这会已经寄了。”
程帅道：“草，玛德老逼登特么迟早死丧尸嘴里！”
“呵……”郑小龙又忍不住哼笑出声。
这程帅也真是有点蠢，难怪来时第一天，就他跳出来找茬。
不过蠢人也有蠢人的好，以后倒也不用太过提防他了。
刘强一边走，一边继续闲聊地问：“话说你们仨，都有些什么能力啊？”
陆明勇解释道：“王亚鑫的能力，是强化听力，他比全德信最强的进化者听力还要好。不过他的其他身体机能，比普通人只高出一点点。”
刘强追问道：“那你呢？你有什么特殊能力？”
陆明勇指着自己粗壮的四肢，道：“我的肌肉密度和骨密度都很强，所以我的力量和速度都比同级别的进化者强出不少，但是不够敏捷。”
刘强茫然，道：“啊？你不是速度强吗？怎么会不够敏捷？”
陆明勇道：“我只是奔起来速度快，但是不够灵敏，所以战斗起来还是挺吃亏的。”
郑小龙道：“一个感知力强，一个奔跑速度快还能冲撞，你们两个配合起来，确实生存能力不错。”
刘强继续追问：“那程帅呢？”
程帅不经意道：“我没什么特长，所有能力都很平均。”
“切~真无聊。”刘强一摆手，表示失望。
正行走中，王亚鑫突然招呼众人：“嘘！”
刘强微微一惊，道：“怎么？！”
王亚鑫侧着耳朵仔细分辨远处的声音。
然后，用手一指不远处一个地下停车场，道：“那下面，有奇怪的动静！”
刘强：“奇怪的动静？”
郑小龙也侧着耳朵，想要捕捉王亚鑫所说的奇怪的动静。
果然，一个沉闷的低吼从地下停车场里传出来
咕噜咕噜——
咕噜咕噜——
“绕行！”程帅果断做出判断，对着众人安排起来：“刘强，小龙，你们俩守在这！下面那个东西一旦有异动，第一时间汇报！”
刘强：“啊？哦！”
说着，程帅继续吩咐道：“陆明勇、王亚鑫，咱仨换方向继续探路，时间赶，动起来！快！”
因为路径报废，程帅等三人只得加快速度重新寻找路径。
留下郑小龙和刘强两人在停车场入口放哨。
这正中了两人下怀。
程帅三人走后，刘强感叹：“嘿，这差事不错啊！怎么说小龙哥？”
郑小龙笑道：“还能怎么说？猎杀时刻！”
说着，朝着不远处一个高层楼顶，道：“李江！出来干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