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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真假凶手

    七月,有人奔赴远方,有人回归故乡。

    奔赴远方的人,心怀收割的念想,渴望盆满钵满。提前回归故乡的人,怀着满身伤痕,渴望治愈身心。

    高考结束,我既不走远方,也回不到故乡。就在父母居住的卡岭市隔壁的一个小城——涧河县,被一家婚纱摄影公司录用,于是安顿下来。有时工作很累,我也想回到故乡,去亲近我的血亲以及那些绿水青山。但生我养我的却不是那些陌生的绿水青山,亲近我的也不是那些逐渐陌生的血亲,而是卡岭市以及共同居住在这座山城的人们。

    都说,故乡是根,但于我,那个根已不是故乡,充其量,只是父亲的故乡。就像蒲公英果球上的一粒种子,一旦被风吹离母体,不管气象万千,阴晴圆缺,一味打着伞,四处飘零,形同无根浮萍。或悲或喜,或甘或苦,或聚或散,随波逐流,默默地生活在茫茫人海。

    我孤独地生活在卡岭市的卫星城涧河县城,观察光怪陆离的世道,揣摩形形色色的人心,努力博取老板的欢心,力求为他谋得更大的利益。只有这样,才能顺利获得借以生存的月薪。

    七月某日下午,我从公司下班回出租屋——这个过程需要跨越三条街区。在大十字,必须走地下通道,越过马路。地下通道两边,全是商铺,人们在里面来来往往,有的东张西望,有的行迹匆匆,也有的不紧不慢的。

    我看见——五十米开外的商铺门前,坐着一对男女,男人面朝商铺内部,女人脸朝外面,他们似乎在聊着什么,很带劲的样子。

    此时,一个身穿白衬衣的男人若无其事地朝商铺走去。老板娘微笑着欢迎他慢慢走近。衬衣男却高昂着着头,一副孤傲的样子,对老板娘毫不在乎。老板娘见多识广,依然笑脸相迎。她知道,顾客之中,不乏高傲的、装逼的、冷漠的人。

    白衬衣走近老板背后的瞬间,悄然反手,从臀部的裤兜里掏出一把匕首,猛然插向老板的右胸,又迅速拔出来。随即抬高匕首,又要插入第二刀。鲜血从老板的胸口汩汩冒出,顺着衣服,洒在地上。

    事发十分突然,谁也想不到,光天化日之下,会有人公然行凶。老板娘尖叫起来,呼喊救命并抄起板凳,砸向白衬衣。行人们看见血淋淋的一幕,尖叫着,纷纷靠后,有的朝出口跑去。胆子稍微大点的则逐渐围成一个圈,形成看热闹的态势。

    我快速拿出相机——这相机是我十八岁的时候,父亲赠送的成人礼物,我随时都带在身上。父亲告诉我,相机具有一项功能——可以袭击拍摄对象。我曾聚焦树上的一只小鸟,当光圈将其圈住,按动红色按钮,鸟儿瞬间从枝头上跌落,一命呜呼。

    相机的镜头对准着白衬衣,屏幕上方形光标锁定了他,甚至清晰地锁定了他右眉心上那颗红痣。我悄然按动红色按钮,只听到轻微的咔嚓声响。白衬衣瞬间倒地,扭曲着身体,抽搐不已。

    这戏剧性的场面,发生得太快。老板娘看见凶手倒下,慌忙去扶住血流不止的男人。围观的人群面面相觑,不知所以然。白衬衣怎么突然就倒下了呢?老板娘的板凳并没有砸中他啊?难道是突发羊癫疯?还是小李飞刀在暗中帮助?

    人们环顾四周,开始搜寻袭击白衬衣的人。不过,并没有人注意到我的举动,更没有人意识到相机的特殊功能,我趁乱走出地下通道。

    街面上,警笛和救护车的呼叫声骤然响起,而且声音越来越来大,朝着这个方向开来。与我逆行的人潮中,突然清晰地传出一个幽幽的声音:已经注意到你,我会来找你的。我应激性地四下张望,搜寻声音的来处,但根本找不到声源在哪里。我顿时毛骨悚然起来,不由加快脚步。

    最可怕的事情就是敌人在暗处,自己在明处。现在我身在明处,敌人在暗处,且就在离我不远的地方,瞪大眼睛,盯着我看,看我惊慌失措,手忙脚乱,然后窃笑。

    为了躲过敌人追踪,我匆忙打了一辆的士。行驶到一个空旷的地带,四下看着无人,扫码付钱之后,这才下车。的士一溜烟便跑远。我横穿马路,在对面打了一辆的士,直奔住处。爬上三楼,拿出钥匙开门,不忘朝身后和周边都看了一遍。确定无人,才钻进房屋,关门,反锁。

    我的住处就一间房,一个厕所。房内一铺床,一张木桌,一把木椅子。地面上摆放着锅碗瓢盆等炊具。此外床尾靠墙处,是一个铁架衣柜,外面覆盖着布套,里面杂七杂八的堆放着凌乱的衣物。

    我把被汗水湿透的衣服、裤子、袜子都脱下来,放在床上,钻进墙后的厕所,扭动水龙头。凉水徐徐,冲刷着还我有点发热的身体。我为自己反侦察的能力暗自高兴,心想,这世上,能够一直尾随我的人还没有出生。于是,慢慢安宁下来。

    我打起哨子,手持毛巾,一边抹着头发上的水,一边走出厕所。当我瞥一眼床上的时候,不由一惊那上面端坐着一个穿着黑裤子、黑衬衣的男人,右眉心上有一颗红痣!他咧着嘴朝我笑,右手拿一个相机。我一眼就看得出是我的相机,因为相机的背带是白色的,而且上面用拼音写着我的名字:yangfei!

    “这相机蛮巧妙的。”黑衬衣并不在意我的惶恐和焦躁,专心致志地摩挲着相机。

    “……嗯……你可以放过我的相机吗?”沉默良久,我说道。

    “我并没破坏你的相机啊。要不,你洗澡这么久,相机早被砸烂了!”黑衬衣抬头看着我,脸上充满揶揄的神情。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既然危险就在面前,一时无法摆脱,我反而变得镇定了。

    黑衬衣依然坐在床上,并没打算站起来。他拿起我的衣服,似乎在找什么。

    “诺,你看看这个。”他突然递来一个黄豆粒般大小的东西。

    我并没伸手去接。谁知道那是什么鬼东西,万一是毒药呢?他自己有免疫能力,而我摸一下会不会死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