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市古钟楼。
‘杨粟’穿着笔直的灰色条纹裤,上身是一件仿古的燕尾服,他缓缓地放下高倍望远镜,露出一双迷人的眼睛。
但偏偏这双迷人的眼睛,冒着恍如毒蛇般的目光。
不远处就是永市化工厂,‘杨粟’……也就是现在的黑鱼,已窥探了化工厂几天。
从人类的审美角度而言,这是黑鱼迄今为止占有过的最美皮囊,他原本想继续前往文昌区,就用杨粟的身份混入龙马精神组织。
但认真思索过后,他决定还是回永市一趟。
感性的讲,黑鱼不能就这么放过陈三光,他是个睚眦必报的人,对待父母和尊者都是如此。
陈三光险些害了他的命,如果就这么善罢甘休,他心不顺。
第二个,李铁虽然和他算不上朋友,但在死前那句‘无常,替我报仇’,让黑鱼有了更要杀死陈三光的理由。
理性来说,黑鱼对觉醒者的世界还不了解,就这么贸贸然的混进龙马精神,他不敢保证会不会被人看穿。
一个操作不当,那便是羊入虎口。
得不偿失,还不如先在外面打打野。
这些年的刺杀经验让黑鱼的效率很高,他已经基本掌握了化工厂的情况以及陈三光的行踪。
几天前,他在古钟楼窥探,亲眼看见陈三光乘车进入了化工厂,然后便再也没出来过。
陈三光显然是意识到了危险,觉得藏在化工厂比待在家里安全。
他有钱,可以买列车票离开南岳区,但他在化工厂身居高位,断然不会为了一时的危险放弃现在的身份地位。
黑鱼尝试过混进化工厂,发现要进入工厂只需要刷证,但要再往里深入就得刷脸了,以他现在的情况根本混不进去。
但对黑鱼而言,办法总是比困难多的,何况他对陈三光有颗必杀之心。
工厂职员的宿舍就在化工厂里面,外人要进来很麻烦,但柳主任最近经常不回宿舍住。
柳主任三十来岁,风韵犹存,不打扮的时候显得很高冷,但稍稍一化妆打扮便散发着对男人强烈的吸引力。
已离婚一个月的她最近爱上了泡吧,不知是让她怀念起婚前的夜生活,还是填补了恢复单身后的空虚寂寞。
小奶狗和小野狼她都喜欢,但柳主任每次都只是微醺,不会让自己真醉,保有理智的她不会把男人带回宿舍。
她心高气傲,也看不上别人开的房间,往往酒店都是自己提前就预订好的。
明明是猎人,却装扮成猎物,这种捕猎的方式让她很兴奋。
尤其是今晚,柳主任格外激动,这个被她带回酒店的男人实在是太帅了。
眼睛迷人,五官精致,不但年轻,举止还很优雅。
在柳主任心里,这简直是上天对她糟糕透顶的失败婚姻的补偿!
男人似乎被她的魅力所倾倒,对她言听计从,在她的谆谆善诱下脱个精光。
就在柳主任开始给浴缸里放水,要来个浪漫的鸳鸯浴时,男人突然把她扑倒在浴缸里。
“啊!”
柳主任又惊又喜,突然感到身体被扎了一下。
刺痛、酥麻,柳主任的眼皮变得疲惫,眼中男人的脸迅速模糊起来。
她躺在浴缸里,已失去知觉。
男人在她脸上一撕,她那张脸便贴在了男人脸上,自己变成了一个无脸人。
见柳主任已有了窒息的前兆,男人再往她脸上一抹,一个女性的胴体上出现了一张丑陋的脸。
这张脸有一半都被烧毁,不但丑陋,还有些恐怖。
这是高辉死前,被黑鱼偷走的脸。
通过和柳主任的交流,黑鱼已掌握了自己想要的信息,现在‘借’走柳主任的脸,是为了开始行动。
他没想过要取柳主任的性命,便把高辉的脸先‘借’给她呼吸。
黑鱼的目光没在柳主任的身体上多瞧,将花洒关闭,又拿出了一根针。
“得给你再加点剂量,不然你醒来看见自己这张脸,怕是会想不开。”
黑鱼一针扎了下去。
……
永市化工厂,-3F实验室。
陈三光从铁丝床上爬起来,顺手拿起枕头下的镜子照了照,用手整理着头顶几乎数得清的头发,一副生怕自己还继续脱发的模样。
一个身着白大褂的男人忍不住笑出声,道:“陈总监,毛这个东西说没就没了,其实一根都没有也能过得下去。”
陈三光叹了口气,恼火的将镜子往床上一扔,神情沮丧。
“你说你好好的豪宅不住,非要来我们这里凑热闹干嘛?”
“你们以为我想啊?”陈三光暴躁的说道:“大丈夫能屈能伸,等过了风头我就出去!”
这时候虽然天才微微亮,但实验室的几人都已经开始工作了,他们对陈三光要来实验室避难很不理解。
化工厂是永市的核心技术产业,其中有些东西还是提供给梦鲸公会的,只要你待在厂里,谁敢进来找你麻烦?
何必整日整夜躲在地下实验室遭罪呢?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他们自然体会不到陈三光所想。
陈三光已探到消息,铁人团和暗镖团都在灰原栽了,两个团就只有一个年纪最小的刘欢活了下来。
可刘欢回来后安葬了队友便失去了踪迹!
——他在哪里?
——他在干嘛?
——他是不是知道了真相,要找我报仇?
陈三光想到了这层,便进一步想的更深。
铁人团和暗镖团火拼,最终只活下来一人,可为什么活下来的是经验最少年纪最小的刘欢?
活下来的应该是李铁或祖炼这种更厉害的人才合理。
那会不会并不是两个团火拼,而是有第三方参与?
这第三方就是文昌区的买家,他们发现货是空的便对铁人团和暗镖团出手,最终只跑走了刘欢一个?
若是这样,那买家的实力便不容小觑!
陈三光越想越怕,越猜越心惊,索性躲进了-3实验室。
这里虽然谈不上重兵把守,但隐蔽性强,外人根本进不来,何况也很难想到他会躲进实验室。
“陈总监,我们是怕你受委屈。劳烦你挪一挪床位,今天有设备进来,你这个位置要摆仪器。”
“那我往哪里挪?”
“洗手间外面。”白大褂往身后指了指,耸肩道:“所以说委屈你了……”
“不委屈!”陈三光立即开始收拾,道:“我还在这里住七天,不,十天!我就喜欢闻药水味!”
刺啦——
这时,实验室的大门打开,一个身着工服,面容较好的女人走进来。
听见开门声,陈三光下意识的往仪器后面躲,但看见女人的脸后才松了口气,探头道:“柳主任,你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