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光划过老鬼子的手臂，准确无误地割断了他的手筋，握着刀柄的手掌顿时一松。
感觉到痛楚，老鬼子也是本能的后撤了一步，与曾东明拉开了些许距离，他张开嘴巴，想要喊出声来。
可那道从他手臂上划过的寒光，却是在空中转出了道血色的残影，又折返了回来，直接从他的嘴里捅了进去。
直到整个人被那刀光带倒，砸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动，老鬼子都没能喊半点声音出来。
他只能瞪大了双眼，看着眼前这个面无表情的少女，身体剧烈地抽动了几下，然后随着后颈处不断流出的血液，逐渐平静了下去。
没错。
来人正是竹小北。
取药回来之后，她发现了超市里僵持的几人。
便独自摸到了老鬼子身前的货架那边，等待着机会。
杀死鬼子的刀，也是在这超市里拿的菜刀，是鬼子架在曾东明脖颈上的同款。
这忽然的变化，也是吓得剩余两人不轻。
只不过他们的反应不同，曾东明看着那不断冒出血液，双眼圆瞪的老鬼子，额头上的冷汗不断冒出，胸口剧烈起伏，胃腔一阵不适的扭动。手指着竹小北，半天也憋不出什么话来。
程武倒是冷静得多，从货柜下拿回自己的配枪，重新带到身上。
推了推曾东明：“把东西拿上车，我们浪费了太多时间了。”
见他踉踉跄跄地去收拾刚刚掉落的物资，这才转过头来看向竹小北：“药拿到了？”
“嗯。”竹小北点了点头。
她的脸色也有些不好，依旧保持着平静，可嘴唇上完全褪去的血色却暴露了初次杀人的不适。
深深吸了口气，压下自己胸口的反胃感，竹小北这才开口：“走吧，抓紧时间。”
“这不是你应该做的事情。”程武跟在她身后，想了想，还是开口说道：“刚刚你不出手，我也能在对方放开曾东明之后解决他。”
竹小北停下脚步，转过头看向程武。
程武微微吐息，开口解释：“我是说，你还是个孩子。这种事情，交给我们来办就好了。”
那老鬼子死了，程武当然不会觉得半点可惜。这种人死了就死了，不死估计留着也是个祸害。
只不过在程武看来，他可以被自己杀死，可以被曾东明杀死，但不应该是被竹小北，这个才十二岁的小女孩杀死。
这不是她这个年纪所应该承受的事情。
竹小北眼神微动，想了想，还是点了下头：“好。”
没多久，三人又重新回到车上，装着满满当当的米面粮油朝大使馆往回赶。
虽然出了点小意外，但这趟的收获不可谓不丰富。这车东西带回大使馆里去，如果节约点吃，甚至半个月内都不用担心食物问题。
药品方面，竹小北装满了整个背包。不止是小尹需要用的退烧药感冒药，还有阿司匹林之类的万用药，她甚至揣了两瓶葡萄糖跟注射用的针管工具。
如此完美的收获，让返程的三人脸上都有了些许轻松的神色。
副驾上的曾东明，脖子处的伤口并不严重，用绷带缠了几圈之后，基本已经把血给止住了。不过看这模样倒是怪可怜的，也是队里唯一的伤员了。
“这应该算是为祖国流过血了吧。”他把副驾顶上的遮阳板拉了下来，用里面的小镜子查看自己的模样，想到刚刚被挟持的场景，还是忍不住嘟囔了起来：“那老鬼子真是，脑子都秀逗了。自己嘴上喊着世界末日，却不想着怎么活下去，还想要抓女人给他生孩子。也不看看自己那年纪……”
说话间，镜子后面掉下来张照片。
曾东明拿起来一看，是一家三口的合照。那里面的男人他有点印象，就是当时开着救护车来大使馆的司机。
看着手里的照片，曾东明沉默了半晌。
长长呼了口浊气出来，脑袋看向窗外满地狼藉的街道，又继续开口：“这次回去后，我绝对要好好休假。我妈她可是念叨了好久，要给我安排相亲。这次就随了她的意，回去后试试，能不能遇到真命天女吧。不过我这条件，可真难说别人能看得上啊。”
想了想，又转过头对着后车厢里的竹小北开口：“刚刚谢谢你了。”
“其实程哥给我打过眼色了，等那老鬼子拿枪，我就可以反制他。你别看我瘦，几招擒拿术还是学得不错的，那老头也就是占了偷袭的优势，不然我也不至于被他拿住。”他念念叨叨的，似乎给自己找回点面子。
不过见众人没有搭话的意思，也就越说越是没趣，只能用手抓抓下巴，掩饰自己的尴尬了。“总之，还是谢谢你了。不过程哥说得对，那种事，还是让我们大人来干吧。”
见竹小北只是微微点了点头，也没有回应的意思，他想了想，又把话题给扯到程武身上去了：“说起来，程哥你结婚了吗？”
“没有。”程武从车门上拿出瓶水，给曾东明递了过去：“喝点水吧，没事了。”
他早就看出来了，曾东明忽然那么多话，其实就是紧张了。毕竟刚刚经历了生死时刻，又目睹了那么惨烈的现场。终究也不过是个刚毕业没多久的半大小子。
但不得不说，有他这么絮絮叨叨的，倒也是让程武的心情放松了不少。也忍不住开始开口说起自己的事情：“不过也快了。”
他没结婚，但有个女朋友。是个护士，两人从小就认识了，算得上青梅竹马。不过由于工作的原因，总是聚少离多。
别说曾东明了，就连他在经历了这场变故之后，心里对于她的思念也浓厚了几分。刚刚东明的话让他不由得开始思考，也许这番回去之后，是该成家了。
这段路距离并不远，他顺着来时撞出来的间隙，没多久，大使馆的大门就出现在他们的眼前。
可这时候，程武眼角的余光，却瞥见了一抹白影，从街道的另一处猛地窜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