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张,你先过来。”乐步之对着张无趣招招手,示意他过去。
紧接着,就听乐步之放轻语调,故作轻松地说道:
“咱俩唠了半天磕,你一定觉得口渴了,我去给你倒杯水来。”说着,乐步之就从电脑前起身。
他招呼张无趣坐到了自己的椅子上,“来,我这椅子有靠背,坐着舒服些,无趣兄,你过来坐。”
张无趣本就是一肚子气,倒也懒得推辞,干脆地一屁股“哐当”就坐在了乐步之的座位上。
他很自然的抬头,就看见了前方电脑屏幕上的内容:毛板眼,查无此人,全国人口户籍系统。
瞬间,直觉得脑子“嗡”的一声就炸开了:
坏了,事情要糟!
公安系统里都查不到,岂不是说毛板眼用的是假名、假身份?
这样一来,万一事情将来败露,我又该怎么才能分辩得清楚?不管了,三十六计走为上,我可不能继续在这里当冤大头了,这事儿可不能耽搁。
我得马上去一趟江汉,亲手将毛板眼给抓到,送回来。
想到这儿,他二话没多说,起身便出了派出所。待到乐步之打水归来,发现自己位置上已经连个人影都没有了。
不过,乐步之却不急不恼,只微微一笑:嗯,张无趣这家伙当然是插了翅膀也跑不掉的,他裤子上早就被粘了个微型跟踪器。
乐步之果然在不远处就跟到了张无趣,却见张无趣并没有回家,而是径直去了火车站。
“哼哼,这小子真是做贼心虚啊!”
乐步之戴上早已准备好的鸭舌帽和墨镜,最后干脆再掏出个口罩,遮住了整张脸,这才抄近路来到火车站。
此时正是大学开学的季节,火车站的人流肉眼可见地增加了。一个个写着大学校名的红色横幅下面,总能见到一堆堆忙碌的身影。
“哎,也不知道他想往哪儿跑?嗨,难道他是打算逃回老家?不该,他要这么智障的话……”
乐步之站在那儿抓耳挠腮,苦思不得其法。其他人看到这个画面,都觉得十分滑稽。除了见多识广,心思机敏的乘警以外。
在乘警马打横看来,这个人是相当可疑滴。身在火车站,手边却没带行李,头戴帽子,脸戴墨镜和口罩,分明是不想让人认出长相来。更奇怪的是,他从进站口跑到出站口,这会儿又从出站口回到了进站口。
接人?自己坐车?如果一个人连这都弄不清楚,到了火车站还是一副犹豫不决的样子,那他即使不是小偷,八成也该是个沙雕黄牛(注:不傻的黄牛都知道该站在进站口)。
一般来说,马打横处理这种情况是相当有经验的。只见,他走过去沉声说道:“同志,同志,请问你需要什么帮助?是要坐车吗?”
乐步之呢,正站在进站口伸长了脖子,生怕漏掉了,会随时冒出来的张无趣。
“呀哈,目标出现,发现张无趣就站在去江汉的高铁检票口处。”乐步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运气,激动的差点儿高声唱出那著名的曲调:
“人海之中,找到了你,一切变了有情义……”
他抬腿就准备追过去,没想到胳膊被乘警马打横给牢牢地钳住了,“说!干什么的?”
身为一个警察,哪怕是个小小的派出所警察,平时都是穿着制服受到民众敬仰,乐步之又几时受过这样的待遇。
他当即就想歪了,“呀,不好,一定是那家伙的同伙想要袭警。”
而脑子再快,也到底比他的身手慢了半拍。
马打横已被他一个反擒拿手加背包袱给掀翻在地上。
马打横胳膊疼得只哼哼,一时憋闷得连话都喊不出,心中却如明镜一般直叫苦——胆敢袭警?自己八成是遇到悍匪了!
敢情这小子是不想活了,居然敢在蓟城火车站公然打警察,这回,老子要是让他给跑了,老子就不姓马!
然鹅,乐步之并没有跑,他亮出的是自己的警官证。
“你好,我是蓟城第五大街分局的警察乐步之!请你协助我办案。”
这个掏证、亮证的动作简直帅极了,亏着他在镜子前演练过许多遍,却一次也没机会用上。
好一出大戏,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不认自家人。只用眼角余光稍微一瞥,马打横就知道人家在局里的职位比自己高,他只好忍着一肚子气,闷声问道:“嗯?要我协助些什么?”
“我要跟着他去江汉。”乐步之朝着张无趣所在的方向一指。
马乘警闻言,龇牙咧嘴地从牙缝中挤出几句话来:
“那……那你得去后边的机器上买高铁票,额……嗯,是G511。你,你恐怕得快点儿,车马上就要开始检票进站了。”
乐步之一听,急忙奔向远方自动售票机的队伍后。不想却被一个拄拐棍的老爷爷给拽住了,“小伙子,我不会买火车票,你能不能帮我买?”
这要求,乐步之从情理上根本无法拒绝,人民警察为人民服务嘛!可是眼看张无趣就要上高铁逃走了,自己万一没追上,那岂不就跟丢了?
要知道,微型跟踪器的电池可撑不了太长时间。
在书本里,人往往在这两难境地中会急中生智,可放到现实中的乐步之身上就变成了急中生烦。
他干脆地甩脱大爷的手,冷冷地丢了句:“不行!让开!”
旁边一个大学生亲眼见证了事情的全部,默默地掏出手机,拍下视频为证,并在下面备注道:“给广大同学们曝光一个蓟城人渣,不仅不肯帮助高龄老大爷买车票,还险些把人推到在地,真是国之大不幸!!!希望诸位引以为戒!!!”
高铁的座位还算舒适,张无趣也没带什么行李,上车后便调整到一个舒服的姿势,玩起手机来。
点开热搜焦点图,他立即敏锐的觉察到了熟悉感,“咦,这个蓟城人渣不就是乐步之吗?难道……”
一时间,他陷入了沉思……
“这个叔叔的衣服好花呀!”一个母亲牵着个三、四岁大的小男孩,男孩瞪大了眼珠,左顾右盼,一下子就瞄到穿着花衬衣的张无趣。
而在后面紧接着跟上车来的乐步之这才安下心来,“嘿嘿,目标出现!”
他乐滋滋地在和张无趣隔着两排的座位上坐下,屁股还没坐稳,就听到牵娃娃的母亲大声喊道:“手机,我的手机丢了,谁,是谁拿了我的手机?”
紧接着就听到她开始抽泣起来:“手机可不能丢啊,里面存了毛毛优先输血的串号。”
“这孩子真是可怜啊,才五岁半,爸爸又不在身边,就我一个带他来蓟城看病……”她有一搭没一搭的哭诉起来,“没了手机,他就不能输血,他若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可该怎么活啊,怎么活啊……”
乐步之眼见张无趣上了高铁,就如瓮中之鳖,根本跑不掉。注意力便全部放在了这对母子身上,一来是为了补偿刚才没帮老大爷的亏欠感,二来,这母亲的话也实在是令人动容。
“大婶,你先别着急,再好好想想,最后一次用手机是在哪儿?”
嗨,人家看起来才三十多岁,你叫她大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