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时分,张无趣的手机,铃声大作,响个不停。
电话接通,那一头传来一阵嘈杂的背景音。良久,方才有个声音断断续续地传来:
“无趣,无,无趣,你现在……在哪儿?”
“嗯?琳恩,我在……你有什么事?”
“快,快来接我!我在二里屯酒吧。”电话被挂断,听筒里响起“嘟嘟”的长音。
二里屯酒吧一条街正是灯红酒绿,人影浮动之时。张无趣挨个儿找了一圈,最后在一家泛着暗绿色灯光的酒吧中找到了琳恩。
前方的舞池,音乐声很大,人头攒动。她正委顿在半截椅子上,摇摇欲坠。
整个人几乎是不省人事。
没人有功夫来理会这些醉酒的人,哪怕她是万源国际的大小姐琳恩。
“你怎么喝成这样?”
张无趣快步走过去,扶起了她。可琳恩的脖子好像根本就支撑不住自己头部的重量,一下子就耷拉在了他的肩膀上。
只听琳恩口中喃喃道:“无趣,无趣你来啦?”
张无趣见她软弱无骨,根本无力支撑。只得一咬牙,将她扛在了肩上,像扛了一袋米似的运出酒吧。
室外温度骤降,衣着单薄的琳恩冻得瑟瑟发抖。张无趣赶紧脱下自己的外套将她从头到脚严严实实地给包裹住。
心中却嘀咕道:
“我究竟该怎么处置她好呢?要不,干脆把她塞进出租车运回家?可我连她家在哪儿都不知道。”
“唉,女人就是麻烦,真想一走了之!”
他回过头来,有些无奈地看着肩上的大小姐,“喂,你醒醒,你还能不能说清你家住在哪儿?”
琳恩却回答得驴唇不对马嘴,“什么?你快放下我,我还要喝酒,陪我喝酒。”
她一张嘴,胃里便被灌进了冷风,顿时吐得张无趣满身都是,一片狼藉。
“这,这TM,真见鬼!”
张无趣单手扛着这么个女酒鬼,大步朝着最近的酒店走去。
琳恩被重重地扔在了床上,她偷偷睁开眼,嘴角微微一勾,露出一丝得意之色。
蓦地,她发现事情似乎有些不对劲儿,张无趣在洗手间处理了一下衣服上的污渍,现在正打算一走了之。
琳恩有点儿不敢相信,她的自尊心受到了猛烈的打击。
“什么?他竟然没有上钩?他还是男人吗?还是个人吗?”
对于自己的魅力,琳恩知道得相当清楚,她绝不会容许有任何猎物从她的石榴裙下逃脱,这小子也一定不能是例外。
然鹅,事实就摆在眼前,张无趣已经打算和她说拜拜了。
“不,无趣,你别走!你……”
“哦,你醒啦?那正好,你刚才喝醉了,在这儿休息一会儿就没事了。”
“无趣,无趣,你先别走,你听我说,听我说呀……”琳恩突然从床上坐了起来,歇斯底里的放声大哭。
“我,我想要你陪着我。”
哼,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通常,这种女人的手段无外乎三招,还是老一套,一哭二闹三上吊。这回,就让我实实在在见识一下。
张无趣索性拖了张椅子,翘起二郎腿,摆了个最舒服的姿势,静静地等待着面前这女人的后续表演。
琳恩却没有再说话,她只是坐在那儿,用手轻轻抚摸着自己脖子上的那串珍珠项链。指尖时而触及滚圆的珍珠,时而掠过丰润的双唇。
她就像一个受了委屈的小女孩一般,撅着嘴,一声不吭。任由泪珠滑落脸颊,一滴,两滴,最终汇成一串。
见到此情此景,张无趣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了:“你,你到底怎么啦?”
琳恩好似并没听见,又好像听见了,因为她正微微摇着头。可就是咬着嘴唇不出声。
“我说,你到底怎么了?”
对方越是沉默,张无趣便越是心焦。他当然知道女人要靠哄,不过面前这个女人,他可没什么兴趣。要我去哄她?有那时间我还不如打一盘王者农药先。
想到这儿,他直接摸出了裤袋里的手机。
滴滴答答的游戏声传出,琳恩的自尊心又一次被打击得粉碎。还从来没有人能够如此无视她的魅惑攻击,难道是我还不够美吗?
她不由得偷偷拿眼去瞟那露出一角的镜子。只见镜中人唇红齿白,一对桃花眼,娇然带泪,我见犹怜。这样的一等一的姿色,任谁也不该能逃脱。可他又为什么……
明明知道这场博弈,谁先开口,便落了下风,琳恩还是忍不住开口了,
“你,呃,你其实不用这么躲着我。我不是西游记里的女妖精。”
“嗯……”张无趣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似乎只是礼节上的回应。
琳恩既然开了口,也就由不得她继续沉默了,只得硬着头皮继续说下去:
“我,我知道你已经有女朋友了。你戴的那块表是Casio年初发行的情侣限量版男款,应该是你女朋友送的吧?”
张无趣暗道:“这女妖精观察的果然仔细,不过老外就胜在直接大方。她都把话挑明说了,我也就无需遮遮掩掩。”
于是他大大咧咧的应了一句:“你说的没错。”说罢,起身抓起衣服,“既然你已经醒了,那我就先……”
话还没说完,琳恩再次歇斯底里地大叫起来,“不,无趣,你别走,我要你陪陪我。”
见张无趣连身都懒得转,她只得退让妥协道:“就陪我一小会儿,和我说说话,好吗?”
“哦……”张无趣一屁股又坐了回去。
就听琳恩抽抽搭搭地说道:
“你其实不用躲着我,我对你其实没那个意思。”
这招欲擒故纵,她屡试不爽,十个男的有九个听到这话都会态度大变,一头扎进竞技场。
为了美色,更是为了自己的尊严。
可张无趣偏偏就是剩下的那一个,他压根儿就不为所动,依旧低头玩着手机,嘴里漫不经心地又应了句:“嗯。”
他这种佛系的态度简直让琳恩快抓狂了,“臭小子,坏小子,算你狠,算你横。”
事情往往就是这么奇怪,你越坏,她越爱,你越对她不在意,她就越对你上心。于是,情场猎手琳恩摇身一变,就成了猎物。
她终于开始吐露自己的心声:
“他们,我是说我的家里人,一直都更喜欢哥哥,我从小就是一个人,没人理我,也没人陪我一起玩儿。爸爸是这样,妈妈是这样,连祖父母也是这样。我觉得很孤独,真的很孤独……
大概我在约翰克里兹家族就是一个工具,一个诱饵吧。我全没有自我的价值,他们只会把我当做货物去和别人作交换。
我好累,好想休息,真的好希望,最后能有个温暖的怀抱替我遮风挡雨。
可是,可是最后,虢伯伯却想把我嫁给东泰实业的高佐木,那个可怕的日本人。
我,我其实只是想你做我的挡箭牌。对不起!这都是我的错!”
这番真情流露,令得琳恩如释重负,最终,她一头栽倒在柔软的羽毛枕头中,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