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无趣喝得酩酊大醉,乐步之冻得瑟瑟发抖,“诶,我说你这儿的空调怎么不管用?真冷死我了。”
张无趣翻着白眼指着房间,口齿不清地说道:“你冷就去拿被子裹着,省得鬼叫鬼叫的,吵了我的瞌睡。”
“嘿,张无趣你是不是喝傻了?明明有空调不用,还非要我裹被子。”乐步之肚里的牛奶咕嘟咕嘟翻腾个不停,分明是凉了胃。
他浑身不舒服,只得一趟一趟地跑厕所。跑了四五回,腿都软了,这才觉得好受些。因此又跟那空调卯上劲儿了。
拿着遥控器就是一通猛按,岂料越按越冷,风速越来越快,整个房间都快成冰窖了。
“你,你快别按了,这屋空调被我弄坏了,只能走送风。”张无趣不耐烦地挥挥手,随即又把头歪在了沙发上。
“这你不早说?咱们俩这么冻一夜还能有命?走,起来穿衣服,我们去宾馆。”
“乐步之,我说你烦不烦,两个大男人去什么宾馆?”
“那,那我们不去宾馆又能怎么整?总不至于就这么冻着吧,我可受不了,都要冻僵了。”乐步之浑身颤抖,打起摆子来,感冒眼看已经成了重感冒。
张无趣大着个舌头说道:“咱们去,去万源国际,那里的中央空调温度刚好,不冷也不热,最主要还不要钱。”
“钱钱钱,都喝成这样了还想着钱。”
“那是,我是穷光蛋嘛,实打实的穷光蛋,呜呜。”张无趣想起玲儿之前说过的话,伤心地嗷嗷哭了起来。
吓得乐步之出了一声冷汗,反而觉得感冒好了不少。
“好了好了,别哭别哭,咱们这就去万源。”
一对难兄难弟总算到了万源国际楼下,向上仰望,办公室大部分都关着灯,可是顶楼的灯火一片璀璨。
“怎么样,咱们去几楼?”
“你怎么什么都要问我?我就在一楼大厅里坐着,你自个儿想上几楼,就上几楼。”张无趣甩开乐步之的胳膊,摇摇晃晃朝着沙发奔去。
只听得轰隆一声山响,他的脑门差点儿就把门边的玻璃给撞碎了。摸了摸额头上鼓起的大包,张无趣呵呵一笑,对着玻璃反光出的人影高声喊道:“王子昂,你来呀,我们打一架,我可不怕你。”
要不是乐步之连忙把他的脖子给掐住了,他一定又要在额头上撞出一个包来。
见到这种情景,乐步之再也不敢有丝毫松懈,一直拖着张无趣走进电梯。
不知不觉就按了个十二层,那正是琳恩办公室所在。琳恩的办公室果然没有锁,但是黑黢黢的也没有人在。
乐步之把张无趣安放在沙发上,自己则坐在窗前的椅子里,朝外看着风景。圣诞节的街景自是非比寻常,CBD此刻都是一对对相拥而行的男女,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
他忍不住又想起了昨天与琳恩一起逛什刹海时的情景。琳恩说想吃糖葫芦,让他去街对面买,结果自己偷偷地藏起来了,害得乐步之一通好找。
当然,最甜蜜的还是要数琳恩亲手把糖葫芦喂到嘴里。那可真是比蜜都甜呐!后来,琳恩就那么缩在自己的背上,一颗心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好像一只紧张的小兔子。
那简直是我最奇妙的经历,乐步之这样想到。也不知是又发烧了还是怎么回事,他的脸此刻红的和猴子屁股一个样儿。
他出神地望着窗外,突然在人群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不就是虢胜雄吗?他怎么和个女的在一块儿走?
乐步之追踪着两人的轨迹,发现他们也进了万源国际。那女的看起来年纪约有四十多岁,浑身珠光宝气的,一副圆润的脸庞透着雍容华贵。
八成是个贵妇人。“不过,这年头贵妇人不也应该喜欢小鲜肉吗?怎么还有喜欢虢胜雄这一款的。”乐步之纳闷道。
反正闲着也无聊,我不如跟过去看看,我赌一分钱,他们肯定去了顶楼餐厅。想到这儿,他一个人悄悄地上了电梯,来到了顶楼。
果然看见虢胜雄正和贵妇人坐在桌前聊着些什么。他们在说什么呢?那个贵妇人到底是谁?
好奇心一起,就再也收不住了。乐步之充分发挥了警察的特质,悄悄挨了过去。
只听虢胜雄说道:“克里兹,你怎么还在怪我要把琳恩嫁给高佐木,我不是已经和你说过原因了吗?我知道琳恩她是你的女儿……”
贵妇人眼睛盯着高脚杯,态度却是不怒自威,只听她冷冷地说道:“别忘了,她也是你的女儿。”
虢胜雄就是一愣,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切下一块牛排放进嘴里,又用脖子上围着的方巾粘了粘嘴唇,这才缓缓地说道:“是啊,一晃咱们的琳恩都这么大了。我还记得她五岁那年,我就教她学围棋,那时候,她还什么都不懂,真的相当听话呢。”
“你是想说她现在长大了,不听话了吗?你可别忘了,养不教,父之过!要说她有什么错处,那也全都是你的不对。”贵妇人的话语咄咄逼人,令得虢胜雄连连叹气。
“哎,克里兹,都这么久了,你还有什么怨气也该发泄完了,怎么就是要揪住我的小辫子不放呢?你这样,我怕约翰他在九泉之下也难安心啊。”
贵妇人的脸突然涨得通红,只听她尖声说道:“你,你还敢提起约翰,这实在是,这实在是太……算了,今天圣诞节,我们不谈这些,不能谈这些,还是说说琳恩吧。你说乐泰实业的高佐木更适合她?为什么这么说。”
虢胜雄眯着眼睛,任由窗外的彩灯滑过透亮的眼镜片,他深情地说道:“琳恩她其实很像你。要我说,她简直和你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也是那么天真,活泼,害怕约束,热爱自由。
这样一个女孩子我怕除了我的好朋友高佐木,其他人根本驾驭不了。这对琳恩来说算不上一件好事,我虽然是她的亲生父亲,可也不愿意亲眼看着她被不会驾驭的人轻易的毁掉。
这是暴殄天物,是犯罪!”
虢胜雄的话说得如此动人,如此冠冕堂皇,可躲在一旁的琳恩知道,他说的不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