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舍教。”
二师兄道：“前段时间就在县里传开了，现在是传到了咱们镇上，但凡被缠上了，不舍点银两给他们就很难脱身。”
“我家几个酒楼最近因为他们来回骚扰，已经少了不少客人，烦得很。”
“官府不管？”叶达问。
“不是不管，是管不过来。”大师兄傅良骏也是一脸无奈道：“这大舍教的势力很大，光镇上就有上千号人，县令不敢轻易动他们怕造反。”
“难怪我最近几日上武馆来，一路关了不少的店铺。”叶达对于镇上的变化，这才恍然大悟道：“我还道是生意不好做，都歇业了。”
“是生意不好做，但不是因为没客人，而是因为这些大舍教的人堵着人门口，要是你不舍钱他们就不走，也不对你做什么，但遇到这种事，客人哪敢上门。”二师兄一提起这事，就显得很无奈道：“也不知道这些的大舍教的鬼东西，什么时候走。”
叶达贴着门缝听了片刻，发现他们那念诵声已经渐行渐远，直至消失不见，他这才打开一条门缝往外看。
“好像走了。”
“我不是指这种走，我是指他们滚出我们的镇子。”二师兄还在恼。
但四师兄却是趁着大舍教的人走远了，连忙推着自己的几个师兄弟道：“走走走，趁着这些人走远了，你们也快回去。”
“别耽搁了，天黑了，这些人更肆无忌惮。”
“小八，你回去路上小心！”
“谢师兄提醒。”
跟众人告别之后，叶达便赶紧离开了道玄武馆，朝着镇外的方向走去。
准备出镇门时，他远远瞧见市集处有大舍教的队伍。
一眼望去密密麻麻全是人头，叶达估摸着得有一百号人，排成长龙弯曲前进，人一多诵念的声音也跟着大了起来。
即便离得这么远，叶达也能听见他们在那念：“有舍才有得，大舍即大得……”
而集市上的人见状，则纷纷收摊走人。
有店的关店，没店的则赶紧担起担子朝另外一头走，都怕被这些大舍教的人给缠上。
有店家找了官差来，双方对上了，推来推去剑拔弩张。
叶达见这大山镇越来越乱，也不敢再待，赶紧快步朝着大山村的方向走去。
没走多远，他忽然听到身后传来的惨叫声。
“官差杀人啦！”
“大家快跑啊，官差杀人了！”
随即镇内惨叫声怒骂声混成一片，叶达也不敢回头去看，反倒是加快了脚步赶路。
毕竟他现在才内劲入门，若是被卷进这种事之中，别说自保了。
怕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也难怪师傅不让他来回跑了，要嘛留在武馆内，要嘛回大山村。
大山村偏僻再加上人烟稀少，都是种点田砍点柴的村民，大舍教无利可图自然不会去。
一路跑回大山村，叶达背后都出了一层细汗。
但好在沿路啥也没发生。
回屋拿着小白捕回来的一只兔子和一只野山鸡，叶达做了一顿晚餐，一人一兽美美吃完，躺回床上叶达这才渐渐安心了下来。
但这世道越来越乱，叶达更加笃定了自己一定要变强的想法。
……
时光悄然流转，转瞬又至一年一度的山神祭。
万山镇各村之民，靠山而居，依山而食，故每至中秋前后，皆会举行一场盛大之祭典，以祈山神垂怜。
愿山神庇佑村民，使上山谋生者可得更多的收获。
而无须上山之村民，则祈祷山神勿怒，保佑四季平安，五谷丰登，莫现山崩、洪水等灾祸。
“今年轮到我们大山村举行山神祭了，咱们家会不会被选上啊？”
江嫂死死抱住自家的一对儿女，表情写满了恐惧之色道：“大江，你有没有去找里长说说，咱家人丁稀薄能不能把咱家从签筒中除名，别让他抽到咱们孩子。”
“我提礼物去了。”
大江为了山神祭的事，愁得头发都白了道：“可里长连门都不肯开，还说此次山神祭是镇丞来主持的，抽到谁就是谁，任谁都无权过问。”
“那要是……”
江嫂一想到自家一双儿女，有可能沦为大山的祭品，那眼泪就顺着脸颊流淌了下来道，“那要是抽到了小小或者虾仔的话，我可怎么办呀？”
“我……我也不知道啊。”
江叔颓然地坐回床铺上，扯着头发满脸痛苦。
万山镇的山神祭一年一祭，而且每一次祭祀都必须有一对童男童女用来献给山神，若是送上山的童男童女没死，即为山神怜悯村民，接下来一年则会风调雨顺。
若是送上山的童男童女死了，则意味着山神认为村民不够虔诚，必须送更多的童男童女和祭品上山供奉给山神，让山神庇佑村民。
这种献祭不管对于哪个村来说，都是非常残忍的行为。
但好在……
山神祭是轮着来的，万山镇底下一共有六个村庄，每个村庄轮一轮下来，等于六年才需要献祭一对童男童女。
这种强度对于村民来说，尚能接受，因此山神祭的传统就这样持续了上百年。
可怪就怪在，前数十年间送上山的童男童女，除小部分发生意外，剩下的基本都能活着下山。
直到这两三年，送上山的童男童女基本都死在了山上，而且还是那种死不见尸的死法。
这也怪不得江嫂担心。
……
山神庙中。
“众人务必给山神老爷妆完像并将此处收拾干净方可下山，切不可耽误明日的山神祭。”
里长指挥着大家整理这座已有六年未曾开启过的山神庙。
村里唯一的文化人，也是私塾里的教书先生正为山神老爷的石像上色，亦被称作“上神妆”。
其余不会拿笔之人，则负责清扫卫生、擦拭窗户、清除蜘蛛网。
还有木工负责修缮山神庙中，被虫蛀坏的木具。
至于山神庙为何无人来上香，只因大山村的山神庙坐落于东边的十万大山上。
此地乃是朝廷封禁之区域，平日里不得随意进出。
唯独在一年一度的山神祭时，朝廷会派人开山，让村民自行收拾山神庙，举行山神祭。
祭拜完毕后，再重新封山。
但即便是临时开山时期，官府也会派人来守着山祭仪式所在村落的各个出入口，防止有人偷入宝山！
叶达有幸随修缮山神庙的众人，进入十万大山中。
别的且不说，沿途中他着实看到无数灵气星星点点飘散。
这足以证明，因十万大山长年无人涉足，确实滋养了不少灵植好药。
要是能让他在此处停留个天，叶达必定能薅个盆满钵满再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