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没睡好,来到学校的宋明宇显的萎靡不振。
“你怎么了?这么不精神?”邝美菊从包里掏出个牛皮纸袋,“给,牛肉汉堡,特棒!我新发现的。”
“我不想吃,没什么胃口。”宋明宇看着汉堡,卖相真不错,味道也窜了出来,可惜肠胃毫无反应。
“讨厌,什么毛病,那你先装着吧,中午吃。”邝美菊撅着嘴,转身离开,走了两步又忽然转回来:“要不,我给你买杯冰咖?精神精神?”
“哎,不用了,我就是没休息好,晚上补个觉就行了。”宋明宇趴在桌子上,挥了挥手,要不是目光的斜方是那个满头炸卷卷毛的黑人脑袋,他真怀疑自己就在文(五)班,哪也没去。
下午放学他专门路过7-11便利店,透过玻璃窗他看到一男一女两个店员在看店,并没有ROSE的身影。哦!她是夜班,现在才下午。他被昨晚的事和昨夜的梦一起纠缠着,总觉得有些事要弄清楚,有些感觉不能释怀,具体是什么他也理不清楚,但这感觉从理性到感性都牵扯着他,本来回家的路一直都从南边那条路走,但他莫名其妙就绕到了北边这里。
徘徊了一阵子,他走进店里。径直走到男店员那问:“请问,ROSE是几点的班?我是她朋友。”
男店员面露奇怪的表情,好像在犹豫该不该告诉他,那个胖胖的女黑人反而走过来,咧开洁白的牙齿笑着说:“中国女孩ROSE对吗?她是晚上十点的班。你来早了!哈哈!”她又捶了一下男店员故作埋怨的样子说:“嘿!拜托!一段美妙的爱情要被你拦截了!我们不要辜负了别人的勇气,OK?”
宋明宇尴尬的笑笑,随便拿了瓶饮料结账,黑人女孩撇撇嘴,“你确定要喝饮料?你不必因为打听一个消息而故意付费。”
“哦,不不,”虽然被猜了个正着,宋还是被黑人女孩的坦率震惊了一下,“我是因为渴了。”他掏出零钱递过去。
黑人女孩耸耸肩。
临近八点。宋明宇的心开始躁动不安起来。
他想出去,准确的说,去7-11,去看看她。
WHY?没有理由。
这不合理。
奇奇怪怪的。
但是想去。就像下午绕到那一样,分明是脚带我去的,不是我。
现在也是,好像是腿在跟脑子商量。是腿先想去的。
不,太奇怪了。老实待着吧。
不要做奇奇怪怪的事。
但是生活好无聊。我都跑到南半球了,难道还不是自己想做啥就做啥?
要不再晚一点吧,快十二点的时候,去买点面包什么的。
神经病啊!十二点得睡觉了,明天还有课。
啊!头开始疼起来了。他把帽衫套上又脱下,脱下又套上,来来回回好几次。“嘭”的一声倒在床上。
他带上耳机听了会儿音乐。听的心不在焉。
一直到十一点整,他从床上弹起来,找了件黑色的帽衫套上,开门走了出去。
身边呼啸过去一辆大皮卡,里面的男人粗大的花臂架在车窗外。
怎么非得在这个时间打工呢?也就比白天时薪多出那么一点点。缺心眼。宋明宇心里嘟囔着。
站在马路对面的一棵树下,他停靠下来。这个角度正对着门口的玻璃门,且树下没有路灯,里面的人应该不会注意到自己。此刻的店里没有顾客,一个橙色的帽子在最里面一排移动着,应该是整理货架。
过了一会儿,她独自一人从后面库房开始一箱箱的搬饮料酒水往货架上摆放。那个身躯实在太单薄了,跟她搬的沉重箱子形成严重反差,宋明宇挠挠头,非常想走进去帮她。
花了一些时间整理了货架,她走回到柜台,在一个什么本子上划着什么,两个白人男子走了进去,宋明宇不由的紧张了一下,但是那俩人快速买了两桶牛奶芝士类的东西后就走了出来。
便利店又恢复了宁静,女孩从书包里掏出书边看边记什么。一个老头走进去买了烟。宋明宇看了看表,快十二点了。店门口有一辆奶茶色的单车,宋明宇准备看她骑上后就回去。
时间一分一秒的走着,眼瞅了十二点二十了,女孩没有下班的意思,来来往往也没有昨天那个接班的威廉。宋明宇有点着急起来,这是怎么回事?他有点站不住了,不想再当一棵树的影子,她忘记了时间?犹豫了一下,他走过马路,来到店门口,推开了门。
“是你?”女孩抬头看到是他笑了一下,站了起来。
“呃。。。你怎么还不下班?”
“我?我今天的班是夜班,是整晚的。”女孩有些诧异。
“整晚的?为什么?昨天不是十二点半就下班了吗?”
“昨天?昨天我是下午班,威廉有事,我替了他两个小时,我们说好的。”
“你一整晚一个人在这个店里?”宋明宇音调急切起来。
“对啊!我每周有两到三天会上夜班。”女孩好像不明白他有什么好奇怪的。
“多危险,为什么?就上白天班就好了,为什么要选夜班。如果碰到醉汉、妓女、抢劫的,你一个人怎么应付?”
“这种人毕竟不是大多数。没事的,旁边还有加油站。”女孩淡定的说。“你不也是十二点了才出来买东西?昨天也是。”
“我。。。”我是来看你安不安全的。他心里这么想,却说不出口。现在他陷入了囧境,如果是整夜的话,那我怎么办?一时间,他站在那里愣住了。
“我能坐一会儿吗?”他问。
“当然能了。你是受欢迎的。”ROSE一笑。
他坐在昨晚泡泡面的简易椅子上,沉默了一会儿。女孩儿重新坐了下来,继续看书。
“你在看什么书?”这寂静的气氛着实诡异,他忍不住打破了平静。
“建筑。”
“建筑?你学的专业?你大几了?”
“我大二。”
“你在什么学校?”
“皇家理工。”
啊!好厉害。他暗自吃惊。
“你呢?你也大学?”她问。
“呃~嗯,我去年刚从国内来的,刚开学,我大一。”他有点不好意思,说话的声音低了下去,女孩很聪明,也很知趣,她没有问下去。
“你从哪来的?你自己在这儿?”他又问。
“我是浙江人。我十二岁跟妈妈一起来的。”奇怪,她的声音也低了下去。宋也感觉到,这个话题她好像不太喜欢,于是他也停住了。
略微漫长的沉默。
期间又进来两名顾客。
“一整晚在这儿,你吃的消吗?”他又问。
她微微的转了下眼睛,好像揣测到了他的担心。于是她略带困扰的回答说:“没事的,我兼职很久了,多谢你担心,但是没必要。晚上这里很安静,正适合我看书,我的头脑好像更适合夜里和凌晨学习,效果很好,今晚我要把这本看完,本来已经可以看这么多了。”她做了个“礼貌”的微笑,那意思是你可以走了。
宋明宇站起来,又快两点了。而且她说了,她要学习。
“好吧,其实我只是路过,刚好看到你在,就进来打个招呼。我回去了,你自己。。。。。。嗯,(他想说小心一点,又感觉自己太絮叨了),看书吧!再见。”
他第二次凌晨两点走在回家的路上,觉得自己的举动实在是不可理喻,心脏又止不住的跳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