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尧没有睁开眼睛。
同样的回应潘龙。
“感谢你们的信仰。”
虎跃涧一切归于平静。
妄想时刻持续的时间不长。
从长远来看，这一刻的妄想时刻纯粹就是浪费。
甚至没有丝毫的作用。
但是在那一刻。
陈尧得到了所有人的信仰，得到了所有傩面战士的认同。
即使所有人都认为不值得。
但陈尧知道，这些已经死去的战士值得。
这时候的陈尧已经睁开了眼睛。
睁开的眼睛看到只有溪洛一个人坐在远方。
溪洛慢慢悠悠的站起来，伸出手抹了抹自己的头发，此时妄想结束了，他的手掌恢复成被切开的样子。
他跌跌撞撞的走着。
又要祈祷自己，又要无休止的索求吗？
溪洛给自己的感觉就是什么都依靠着邪神来求助的家伙。
但这是人的天性，在绝望的时刻抓住，一个救命稻草绝对会拼命地拉扯。
溪洛最后走到了陈尧的面前，他慢慢跪下，脑袋抵着地面。
他只说出了一句话。
“信仰邪神。”
这句话是感激的方式说出来的。
【你获得了来自溪洛的忠诚(制作号角材料)。】
这东西出现了一瞬间，陈尧笑了。
自嘲的笑了。
“所以，一切都只是这样是吗？保罗……”
“所有的一切对于你都只是副本而已，都只是试炼而已？保罗！回答我！！保罗！”
砸在虎跃涧的罪孽号开始颤抖起来。
章鱼的触手从船体周围延展出来。
一点一点将整个罪孽号撑起来。
在陈尧的身后，保罗的身影一点点出现。
周围的一切瞬间进入棕色的定格。
跪在地上的溪洛。
站在一旁的苏沐沐。
这一次不再是幻觉。
是真实的保罗。
章鱼触手，八只眼的怪物，戴着牛仔帽。
阿洛西斯保罗，瘟疫酒馆的酒保。
“船长大人你太沉入了，就像是你自己说的，对于你而言这只是一个副本不是吗？”
陈尧笑了一下。
“保罗，你认为所有的一切都在你的掌控之中对吗？”
保罗的触手动了动。
“船长你错了，我只是引导而已，你不明白。”
“不！是你不明白。”
坐着的陈尧并没有站起来，这是一次对话。
一次真正的对话。
“你只是一个自卑者。”
这句话一说出来，保罗的八只眼睛齐齐的收缩然后发散盯看着陈尧。
“真正的自卑者，你只能用这种方式来释放，我通过妄想的能力窥探了你的过去看到了三张画面，那三张奇怪的画面我一直不明白。”
“可……当我获得溪洛的忠诚的时候我明白了，阿洛西斯保罗……特殊世界副本：傩舞诛邪的拥有者。”
保罗终于不让陈尧继续说下去了。
“其实世界副本被重置也和你所见的一样，他们的记忆状态都会被重置，他们会被定格在一瞬间，他们所有的状态都像是历史之中的一个片段不断地播放回放，无法改变他们已经死亡的现实。”
“我选取的只是这一段的历史，真正的历史没有你的介入，这一群傩面战士死在了鬼山灵火之中，神灵复苏，傩面战士的信仰崩塌，战争开始，最后所有战士全部战死，世界沦为这一群所谓神灵的支配。”
“而我则是，他们战争，死亡，信仰，混乱诞生出来的唯一意识，阿洛西斯……保罗，我什么都改变不了，什么都改变不了。”
“你让我见识到了真正的信仰，如果当时你存在的话说不定傩面战士可能并不会全部灭绝。”
“船长，这一次的副本并没有结束，你既然已经知道了我是副本的拥有者你也明白这是一场试炼，你应该知道神灵权柄，全部收集意味着什么吧。”
“世界会消散，给这一切画个句号，但是我不想傩面消失。”
“这是我唯一能做的。”
“收集权柄，结束吧，船长。”
保罗往前走着，来到了跪在地上的溪洛旁边。
“他很特殊，特殊到他是唯一个能够以傩面和我沟通的存在。即使已经成为了历史他依然可以和我沟通，尝试着改变什么。”
“但是，他轮回了上千万次，一切都无法改变，他的力量太弱小了，如同洪流之中的一叶扁舟，他改变不了水流的方向。”
“他是一颗种子，镌刻傩面，傩舞诛邪。他会发芽，他会成长，让最终会成为一个最好的瞭望手。”
陈尧脑海之中明白了。
这家伙为什么非要选溪洛，想让他成为自己的船员。
他很特殊。
所以溪洛的记忆才会时不时的丢失，出现那些不存在的记忆，想起那些令人恐怖的事情。
那些都是一次次的尝试。
保罗走到陈尧旁边离开之前他最后留下了一句话。
“他有多绝望，对于你的祈求就有多深刻。”
陈尧想起了溪洛每一次的求助，那种想要舍弃一切的冲动，那不是依赖。
那是真的想要那么做，潜意识他无助和绝望太多太多次了。
“我知道。”
……
保罗离开了所有的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溪洛，站起来。”
陈尧摘下了自己脸上的鸟嘴面具。
将自己的面容暴露出来。
「阿洛西斯保罗的庇佑」被陈尧主动解放开。
溪洛抬头看向了陈尧。
陈尧一只手拿着鸟嘴面具，坐在岩石上，虚弱的状态让他拿着鸟嘴面具的手撑着膝盖，身躯前倾。
他对着溪洛，缓缓伸出自己的另一只手。
“溪洛，成为我的船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