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25日,星期二。
姜凝月上班的第一天,田军就给姜凝月找了一个好活。
“小月,你上午有事吗?”
“没事啊。”姜凝月抬头看向田军,“拍啥题去?”
“有个大活,这个选题非你莫属。”
“非我莫属?”
姜凝月心中闪过了一丝不妙,“军哥,你别这样说,我害怕,你给我透个底,又是什么上刀山下火海的题?”
办公室里还没离开的同事都笑了起来,歪头看向二人。
田军也笑了笑,“这次是居委会、连带着几十名居民,联名邀请咱们去帮忙协调的。”
“啊?这么大阵仗?”姜凝月目瞪口呆,“协调什么?我们只是电视台,我们能干什么?”
“是这样啊。”
田军回忆了一下开口道,“老城区的河滨小区里有一个捡垃圾的老太太,她有个怪癖,什么东西都往家里堆。周围的居民不堪其扰,整个小区到处都是蟑螂,居委会、街道、派出所都做过工作,但是没有用。所以,他们希望咱们去。”
“咱们也不是万能的啊。”
姜凝月汗颜,“而且很多捡垃圾的老人是靠这个为生,咱们也不能断了人家活路啊。”
“不是,这个老太太是国企退休,退休金至少四五千呢。”
“那还捡?”姜凝月不理解。
“要不说呢。”
田军叹气,“反正你先和我去吧,具体情况还得到现场看。”
“军哥你也真是的。”
有同事开口调侃道,“让小月和你去拍蟑螂,多恶心啊。”
“没办法。”田军笑道,“小月口才好,能说会道的。这种老太太只能劝,不然她一激动心脏病犯了,你怎么办。”
“我倒是不怕蟑螂。”
姜凝月前世毕竟是个男人,怎么会怕蟑螂呢(飞脸上的南方蟑螂除外),“走吧军哥,我和你看看去。”
二人坐上车,前往了老城区的河滨小区。
车上,田军递过来一个小蜜蜂(无线领夹话筒),“你把小蜜蜂别上,一直开着。我怕到时候拿话筒不方便。”
“好的。”姜凝月点头,把接收器放在了口袋里,然后线从衣服里穿过去,把话筒夹在领口。
车辆进入小区门口,来到5号楼楼下。姜凝月刚刚下车,就看到了地上随处可见的蟑螂。
是的,这蟑螂已经猖獗到了连小区的地面上都是了。
姜凝月感觉强烈的生理不适,她心理上是不怕蟑螂的,但是这具身体还是害怕的。
强忍住心中的不适,姜凝月向着人群走去。
此时5号楼下,已经聚集了一大群人。
除了二十多名业主之外,还有居委会的工作人员。
一看到姜凝月出现,一群人就围上了姜凝月,你一言我一语的控诉了起来。
“好了各位!”
姜凝月连忙抬高声调,“大家选两个代表接受采访,其余人咱们在一边听着就行了。”
“我们!”
一对年轻的夫妻连忙举手,“我们就在她楼上,深受其害!”
“还有张爷爷。”
一个老妇人推荐道,“张爷爷就在她家对门。”
“好,哪位是张爷爷。”
姜凝月四处打量,这时候一个精瘦的老头走了出来,“我是,我是。记者同志,我和你说,我们河滨小区5号楼的业主可以说是深受其害!”
“您稍等一会。”
姜凝月制止了张爷爷的长篇大论,打开无线手持话筒的开关,“一二三、一二三,有声音吗军哥。”
“有,没问题。”
田军一只耳朵戴着耳机,冲着姜凝月比了一个‘OK’的手势。
“大爷,您先跟我说一下基本情况,就是什么时候有的,什么时候严重的,还有对您家里的影响。”
“哦。”
张爷爷点了点头,“我们5号楼的蟑螂,主要是从4门101的业主家跑出来的。这位李女士,从十年前,就不断地捡拾垃圾,之前捡的垃圾都堆在楼道、以及小区空地上。但是因为现在不是创文(创建文明城市)吗?所以居委会就清过几次,然后这位李女士,就把垃圾藏在了自己家里。”
姜凝月点头,“您说她把垃圾放在家里,有多长时间了?”
“具体不清楚。”
张爷爷思索片刻,“大概有三年的时间了。因为从三年前,我们4门各户的家里就开始有蟑螂了,同时,每次经过她家门口的时候,特别是阴雨天,那股恶臭比垃圾场还要臭。”
姜凝月继续追问:“您怎么确定是这位101的业主家跑出来的蟑螂呢?”
“哎呀。”张爷爷听后脸上露出了无法言表的表情,“这位李女士,什么都往家里捡,除了纸盒子、饮料瓶子之外,还有剩菜剩饭,外卖盒子,破衣服,废家具。你说这么多东西都堆在家里,能没有蟑螂吗?而且,她只堆不卖,她家里已经堆满了。她每次进家门都得爬进去。”
“爬进去?”
姜凝月这下真的惊讶了,追问道,“爬进去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张爷爷四处打量,“我不会玩手机,上次小王拍到过。”
“我这里有照片!”
一旁的年轻夫妻跑了过来,拿出手机打开了相册。图片中,老太太打开了自家房门,里面有成山的垃圾。
姜凝月感觉头皮发麻,她无法理解,家里堆满了垃圾,进门都得爬进卧室,这种人应该是有心理疾病吧?
张爷爷叹了口气,“刚开始我们这些街坊邻居碍于情面,还能忍受。但是现在我们真是忍不了了,我们家就在她家的对面,晚上睡觉的时候,蟑螂都爬我嘴里了。而且,因为她家的情况,我儿子一家都不来了。”
仅仅听到张爷爷描述,姜凝月就起鸡皮疙瘩了,如果自己半夜的时候蟑螂爬进自己嘴里了,那简直比恐怖片还要恐怖一万倍!
采访结束,姜凝月看向了一旁的居委会,
“请问你们了解这个情况了吗?和这位李女士做工作了吗?”
“做工作了。”
居委会主任叹了口气,“我们也没办法啊!好说歹说,天天劝,一点用都没有。老太太的意思是,我往我们家里放东西,我们没有权力管。我们也上报街道了,街道也请专业的调解员来了,也没有用。我们也联系辖区派出所了,民警也拿老太太没有办法。”
姜凝月皱起眉头,“这位老太太是独居?”
“对。”
主任点头,“她是海宁碱厂的退休职工,每个月退休工资也不少。她本身不缺钱,就是喜欢捡东西。已经形成了一种病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