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健离开之后，文旅广电局的局长何志走了进来，相较于李健的茶叶，何志在拿了茶叶的同时，还推过来一个信封。
姜凝月疑惑地打开信封，里面是厚厚一叠百元大钞，“这是什么意思？”
何志摸不清姜凝月的脉门，这位空降而来的常务副县长，到底喜不喜欢钱，何志也不清楚。
思来想去，拿了总比不拿强，以后终归是在人手底下干活。
如果是男领导，还可以送烟送酒，女领导不抽烟、不喝酒，这些都送不了。
只能送钱了。
听到姜凝月的反问，何志也不慌张，一脸诚恳地说道：
“姜县长，我们县从去年开始，县委书记就多次开会表示要开发全县文旅产业，我这个文旅广电局长，愁的头发都白了。您是这方面的专家，当时您给川泉市做宣传的时候，我还让全局所有党员干部、工作人员反复观看学习。听说您来我们县之后，我昨天晚上激动地都没睡好觉。思来想去，第一次见面也不知道带些什么，以后麻烦您的地方还多，希望您对我们文旅广电局多多照顾，还望您不要嫌弃作为下属的一点点心意。”
姜凝月笑了笑，把信封扔了回去，“你放心，工作我带头好好干的，不过这钱就没必要了。你既然知道我，就应该明白，我这个人不缺钱，所以不用跟我来这套。”
何志看到姜凝月把钱扔他面前，吓得立刻站起来了，自己送了那么多年礼，也没见谁把钱扔回来的啊！
“领导，您千万不要误会。这就是我作为下属对您老的孝敬和报答……”
“好了。”
姜凝月笑着拍了拍桌子上的茶叶，“茶叶我收下了，钱就算了。你放心，不仅你的钱我不收，所有人的钱我都不收。好好干活，多做成绩，就是对我的报答。如果你的工作做得好，我还会向市委高书记，推荐你。”
何志送了那么多年的礼，总结出了不少经验。
第一次送礼，不适合送大礼。你一上来给人家送两千万，除了疯子没有人敢要。但是你送个两万三万的，对方没准就收下了。
而且，不要在送礼的时候提要求。那时候就是交易，不是交情了。
最后，送礼的对象等级不要相差太大。何志如果给市委书记高毅送礼，高毅能直接给他送到纪检委。
所以，何志送了那么多年礼，几乎没有不收的。
难道姜凝月是万里挑一的好官？
年轻人热血未泯？
至于姜凝月画饼的话，何志没有太当真，这些年吃过太多饼了，又有几次实现了？
不过姜凝月都这么说了，那么今天的礼是送不成了。
何志一脸羞愧的把信封装回文件袋里，“领导，您的话真是让我非常羞愧，我在您面前就像个小学生一样。以后您就是我工作和生活上的老师，我一定要向您学习，以您为榜样、以您为旗帜，做一个为人民服务的好官。”
一个四十岁的中年人，宛如小学生一样站在一个24岁的少女面前，不断地吹捧着这位少女。
这种何尝不是一种能力呢？
姜凝月再一次打断了何志的吹捧，“何局长，你先坐。我还真有一个构思，我准备在咱们县选一个点位，做一款综艺节目，让明星们来体验农村生活，养羊、喂鸡、种地。与此同时呢，宣传咱们县优美的自然风光。你一会和康美静沟通一下，选一些点位，回头我要挨个去看。”
何志听话眼前一亮，好像真有搞头！最重要的是，姜凝月自身的影响力很大。
“领导，您放心，我现在回去，亲自督办这件事。”
“好。”
姜凝月起身主动和何志握手，何志一副受宠若惊的表情，躬身双手轻轻的碰了一下，就立刻松手。
何志离开之后，水务局的局长再次进门，他同样从公文包里拿出了一盒茶叶和一厚厚的信封。
姜凝月收下茶叶，退回信封。
之后，市场监督局、交运局、环保局、审计局、融媒体中心一把手都到来了，同样拿出了信封。都被姜凝月推回。
东西部协作办公室主任，看到没人之后才过来。
“姜县长。”
东西部协作办公室主任笑着走了进来，“可算见到亲人了。”
姜凝月有些好奇看向协作办公室主任罗正洪，罗正洪自我介绍道：“我是海州省政府办公室的，是去年来山南省援建的！”
“哦！”
姜凝月恍然大悟，也露出了笑容，“那确实是‘亲人’了。”
二人坐在一起，闲聊了起来，聊着聊着，就转变成吐槽海州省的那些领导，特别是已经下台的欧阳健。罗正洪可是说了他不少秘闻。
两个人聊到下班才结束。
坐在办公椅上，姜凝月拿出笔记本稍微记录了一下。
自己分管的那么多县直局，今天下午都来了。其中，东西部协作办公室的罗正洪没拿东西，空着手来的。
这很正常，毕竟他也是山南省援建的，对于山南省的领导并不畏惧。那些分管领导，也不能把他怎么样。
财政局的李健就带着一盒茶叶来，不知道是他这个人高风亮节，还是他背后有人。
如果有人，那么只能是县委书记王海山了。
想到这里，姜凝月突然笑了起来。
她突然想到了一个段子，‘谁送了礼我不知道，但是谁没送礼我一清二楚’。
以前自己还嘲笑这个段子，现在想来的确如此。
“咚咚咚。”
康美净敲了敲门，进门后问道：“领导，您什么时候有时间，咱们去看看给您选的几个房子？”
“我就不看了。”
姜凝月收拾了一下桌子上的东西，“安静、干净的就可以。”
“好。”
康美净点头，“平米数有要求吗？”
“小点就行，我一个人住。”
“好的。”
康美净点头，表示自己记下了，跟着姜凝月一起离开了政府大楼。
来到停车场，姜凝月的奔驰一直在这儿停着，姜凝月问道：“你是和爹妈一起住的吗？”
“是啊。”
康美净点头道。
“你是本地人？”
“不是本地的。”康美净摇头，“我家是市里的。”
姜凝月有些遗憾，“我还让你带我转转附近有什么好吃的呢！”
“没事，我可以不回家吃饭。”康美净笑着说道，“我发个微信就行。”
“你家里还挺开明。”
姜凝月笑道，“那你是市里人，怎么全家都在昭阳县，总不能是支持你工作，所以举家搬迁吧？”
“那倒不是。”
康美净介绍道，“我是爸工作调任到了县里，所以也让我考县里了。”
“你爸也是县里领导吗？”姜凝月好奇。
“不是，他是洮州市天明乳业的昭阳县分公司总经理。”
“天明乳业。”
姜凝月想了想，“我好像帮你们带过货。”
“是啊！是啊！”
康美净笑着说道，“我爸还看了那场直播呢，一直夸领导您有能力呢！这一次听说我给您当秘书，专门叮嘱我要好好的跟着您。”
姜凝月笑了笑，问道：“那你爸的工厂，在县里的也有扶贫任务吧？”
“是啊，要帮村民们养牛，牛产的奶我们还要花钱买，然后给村民钱。”
康美净吐槽道，“我爸就吐槽过，还不如直接给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