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上午，姜凝月分别拿着两盒茶叶去找了县委书记王海山和县长林南。分别和他们沟通了自己想要在县里风景优美的农村，搞一个综艺节目。
两个人都非常支持，特别是王海山，表示等到姜凝月选定目标之后，一定会全力支持姜凝月的工作。
两天后，文旅广电局的何志再一次找到了姜凝月。
“领导，我这几天亲自带人跑了一遍，选定了三个点位。”
说着，何志拿出了随身携带的笔记本电脑，打开之后就是一个精美的PPT。
一看就不是何志做的。
何志介绍道：“领导，这是第一个点位，位于洮河附近的周家村，依山傍水，风景秀丽。在这里，我们县去年种植了十里桃林，也想要吸引外来游客。春天的时候，桃花开放，美不胜收。这是照片。”
照片里，桃花与河水映衬，确是非常不错。
“第二点位是咱们县的另一个景区，是国家级的森林公园，城里人怎么说的……天然氧吧。在这里也有一条小河潺潺，可以摸鱼摸虾。也非常惬意。”
姜凝月点了点头。
“第三个点位，是咱们县南边的下城村。这里也是有山有水，只不过，都不太突出。唯一的优点就是，离县城近，交通方便。”
姜凝月点了点头，“行，就你这三个点位，我跟你一起去现场看看吧。”
何志愣了几秒，连忙点头，“那咱们现在去吗？”
“对，现在走吧。”
姜凝月和文旅局的几人，到达现场亲自看了看，的确和何志说的不错。如果这些地方，在东部沿海城市，那么根本不需要宣传，到了节假日，肯定人满为患。
但是，位于贫困落后的小县城里，这些美景就需要为他们赋予一些特殊的元素，才会有人愿意到这里来欣赏观看。
毕竟，昭阳县有的景色，沉木县也有。来到了大西北，处处是美景，为什么专门跑你们县里来呢？
一天的时间，姜凝月跑完了这三个点位。同时，还去了一趟第二个点位附近的景区。
这个景区同样在山上，经过一段两车道的盘山公路后，到了景区大门口。景区里面非常简单，就是森林、山地，景色也的确不错。
康美静笑着说道：“领导，我听说这个景区建造花了16亿。”
“16亿？”
姜凝月目瞪口呆，“一个贫困县哪来的那么多钱？”
虽然姜凝月来的时间不久，但是她对于昭阳县也是有个基本了解的。
昭阳县2019年上半年全县地区总产值953亿，城镇居民家庭人均可支配收入10575元,农村居民家庭人均可支配收入1980元。
这种水平的县城，哪来的16亿修个景区呢？
而且，这算景区吗？就一个大门、几个厕所，一个游客中心，一条山路围栏，几个亭子。
16亿？
虽然天气，山上更是冷风阵阵，但是何志的额头依旧冒出了冷汗，“领导，这只是以讹传讹。实际上，这个16亿是这几年全县的扶贫款项，在这个景区上没有投资那么多。”
“没有那么多，那有多少？”姜凝月追问道。
何志尴尬地傻笑道：“具体的我也不清楚……”
“你是文旅广电局局长，你不清楚谁清楚。”姜凝月平静道，“跟我说实话，我又不是纪检委的，又不会抓你。”
何志犹豫了一下，冲着康美静挥了挥手，康美静识趣儿的离开了。
看到周围没有别人，何志这才说道：“这个文旅开发公司，跟省里一位大领导有关系。所以，我们县拿出7个亿来交给这个公司，让他们来运作我们全县的文旅项目。”
虽然哪知道何志说的是实话，但姜凝月还是不愿意相信，“有这些钱好好改善民生不好吗？”
“开发文旅项目，也是为了助力推动全县经济发展嘛。”何志讪笑道，“而且，我们一直也在改善民生，您也看到了，县城里的路一直在修缮，现在也基本上村村都通路了，家家户户，也都通水通电了。”
姜凝月又问道：“说吧，你贪了多少。”
“没有，真没有。”
何志吓得连忙摇头，“多少说眼睛盯着呢，我哪敢伸手啊！”
“真的吗？我不信。”
姜凝月一脸不屑，“我都说不怪你了，怎么？我说话不好使？这点面子都不给？”
连续两个‘技能’用下去，何志才不好意思的说道：“到手也就一百万。您也知道，我虽然是文旅局长，但是，这件事真不是我能左右的。”
“王海山弄的？”
“对。”
何志点头，又补充道：“但他也不是大头，大头在省里。”
“省里的谁？”
何志听到姜凝月这个问题，犹豫了一阵，才缓缓说道：“今年刚刚升任副省长的何民叙、何省长。”
“那孙……”
姜凝月差点骂出去，不过还是忍住了，“王海山怎么还和何民叙有关系？”
何志笑道：“您有所不知，王书记就是因为傍上了这个何省长，才调到的昭阳县的。之前是县长，县长干了5年，又升任的县委书记。所以，虽然王书记是空降的外来户，但是，在整个昭阳县也是一言堂了。”
“他们俩怎么搭上的？”
“这……我就不知道了。”
何志摇头道，“那么大的领导的事情，我哪能清楚呢？何省长之前还不是省长的时候，来我们昭阳县调研，我才知道他和王书记关系的。”
“嗯。”
姜凝月听后点了点头，没有再问。
回去的路上，何志突然回过神来，自己这张嘴怎么什么都往外说。
平时也没那么漏啊！
自己受贿了多少钱都说出去了，这不是把自己的小辫子往对方手里递吗？
何志吓得脸都白了，但是因为车上还有司机和康美静，何志依旧保持冷静道：“领导，刚才我都胡扯的，你别当真啊！”
姜凝月微微歪头看了他一眼，“你确定吗？”
何志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我……我不确定。领导，你要救我啊！”
“救你，好办。”
姜凝月平静地说道，“你明天跟我去一趟市里，跟我去见高书记吧。”
“……不去行吗？”
何志都快吓死了，他甚至想到了，把这一百万交给姜凝月。
但是仔细想来，姜凝月应该也不在乎自己这一百万。
可惜，自己刚刚当上这局长才两年啊！
可能就要被撸下了。
想到这里，何志心如死灰。
姜凝月平静道：“何志啊，我这是在救你。”
听到姜凝月的话，特别是，她的话里似乎有什么潜台词，何志仿佛明白了什么。
回到家之后，何志把自己锁在了小屋里，一根根地抽着烟。
是对抗到底，还是主动交代。
何志，想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