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甚至不愿叫我一声father~。”
耶路撒冷的城墙，满目疮痍。
杜云独自矗立墙边，俯视着远方的十字军和他们身后一排排投石车。
“傻孩子们，投降吧。”这是他最后的告诫。
十万人的攻城部队，环绕城下，军旗、战鼓、刀兵……映照中天的日轮，刺目逼人。
“别管他是不是领主级，就剩他一个了，杀啊——！”十万人咆哮起来，声浪冲破戈壁千里。
角号呜鸣，震碎高天，攻城再度开始。
“十万对一个，优势在你是吧？”杜云嘴角拉下，向城外投出一片羽毛。
霎时！
无数飞鸟，撕裂云层，俯冲而来。
杜云环手其间，低吼：“不知死活！”
……
“你活不活了？”
“高考就剩300天了，你给我睡觉？你还活不活？！”
梅南市，第三中学，高三9班。
一声虎啸差点震碎了教室的玻璃。
做着美梦的杜云被吵醒了。
是的，杜云又睡着了，在班主任老蔡的课上。
麻雀在窗外多嘴，杜云在窗内流着哈喇子。
“夏乏嘛……”迷蒙间，他惯性地回了句。
“春困、夏乏、秋盹、冬眠，”老蔡抖着手指，怼向杜云的方向，“哪一季你没有理由？！合着你就没有一季、一周、一天、一节课不困是吧？！”
“也不是，体育课他就很兴奋。”有人小声嘀咕。
引得全班窃笑。
杜云没好气地眯着眼睛找那饶舌的嫌犯。
老蔡却还没完，撸起袖子，舌灿水花。
当着全班的面，他居然花了整整一分零三秒的巨额时间，防空警报般大声地教育起杜云来。
嚯！这阵仗……
平时睡觉也不这样啊。
咋回事？
杜云含着哈欠，擦着嘴角口水，迷蒙抬头。
黑板上镌刻着几个粉笔字，学习委员的杰作——“距离高考300天”。
一笔一画带着一股子锋利的感觉，怎么看也不像是女生能写出来的。
嗦了下鼻子，杜云明白了。
好家伙，今天倒计时开始，拿我当典型呢？
行吧，就是有点浪费。
全班五十人，为我耽误一分多钟，不就是耽误全班一小时？
怎么算都不划算啊。
再有就是，明明还有300天才高考，为什么要用“就剩”？
这不是病句吗？
不严谨啊，老蔡你不严谨。
更可恨的是那个愚蠢的学习委员，居然还恬不知耻地补了一句，说什么，建议用电疗。
乖乖，我反手一个电眼，电不死你个小娘皮！
这人实在可恶，一点都不领会老蔡的良苦用心。
你这不又耽误了大家一秒多钟吗？
五十人就是一分钟啊。
整整一分钟！
隔壁尖子班的大佬都可以做十道题了。
太浪费了，何止是可恶，简直是可恶！
可奇怪的是，视金钱如粪土，不对，是视时间如金钱的老蔡，却一点也不说她。
还满脸表扬地点头。
简直是双标，老双标狗了。
放学后，又是例行去办公室挨训。
锉刀脸的年级主任，在办公桌里旁敲侧击，说什么期中考试要考不好，早点决定“分流”也是不错的，学了技能好就业嘛。
年级主任话里的意思，杜云心知肚明，其实就是不让他这个差生高考了呗，为的就是增加班级升学率。
高三开学前，就听同学说过这茬。
没想到这么快就让自己碰到了。
也情有可原吧，谁叫自己是全年级最后一名呢，倒数第二那傻子上次都比自己多了一分。
杜云心头苦啊，自己也早就不想读了，可强悍的老妈不允许啊。
要是让她知道自己放弃，甚至不去高考了，还不得直接拎到乡下姥姥坟前，浸死在水缸里？
没辙，杜云只能来了个已读不回。
老蔡倒是没接茬，继续和以前一样，责令杜云要好好上课。
因为说的太多次，老蔡几乎是惯性加本能的说完了，然后老规矩，电话告知家长。
临了要走了，老蔡还在电话里对着杜云家长苦口婆心：“要是未来，我是说未来……华夏区也有了环空间，这小子怕是怎么也选不上哦！”
电话那头哎哎称“是”。
最后就是杜云挨老妈的训。
可能这回是高三了吧，老妈比以前严厉很多，大声喊着：“不好好读书，我浸了你！”
果然。
好在老妈也不是完全不讲理，知道他杜云成绩的“优异度”，没有奢望杜云一定要考上大学。
但不去高考，直接摆烂，就是态度问题了，必须严厉处理。
杜云无奈，只能继续熬下去。
搞得晚上又没睡好觉。
好像做了个噩梦，又好像是美梦……
噩梦应该是自己被老蔡拉到全校师生面前训话，父母还在旁边踢屁股。
美梦好像是梦到自己小时候在姥姥家的村里无忧无虑地玩。
记不清了。
不过也没什么，俱往矣，嗷~，杜云打着哈欠，伸着懒腰，只想朝夕~！
新的一天开始啦！
杜云照例起床，换了一身衣服。
他每次睡醒都是一身汗，无论冬天还是夏天，空调开得再低，醒来也是一身汗。
医生说是“盗汗”，好像是什么阴虚了。
不太懂，就感觉自己睡醒后会累。
打着哈欠，杜云像往常一样打开冰箱，喝了两大口冰水，冲完凉，出了门。
九月的天气，蝉鸣噪噪。
老城的闷热扑面而来，夹杂着城市废气和隔壁街菜市场的香料味。
杜云擦着鼻头，走下楼，融入人潮。
别人忙忙碌碌的早上，杜云碌碌无为地走着。
与褶皱西装的中年人擦肩而过，与一夜疲惫的程序员一起打哈欠。
旁边有汗流浃背的老农，带着一身乡土气，飞担着菜筐，躲避城管。
有背着乐器的幼童，被妈妈拉着手，垂头丧气地走。
小车拥堵着十字路口，大巴不停鸣笛，催促着乱窜的电瓶车。
两个熬夜的该溜子抽着提神的烟，从前方过来。
看到杜云的瞬间，两人像见了鬼似得，脸色一僵，赶忙点头卖笑，躲进人群。
杜云很是纳闷，最近一年，有好几次在街上遇到类似的情况。
都是自己不认识的人，对方却似乎认识自己，但基本都是一打照面就开溜。
搞得杜云直挠头，寻思那些家伙应该是认错人了吧。
抓了抓褶皱的校服，杜云没兴趣搭理，双臂向上伸足了懒腰。
又是美好的一天啊，他如此感叹着，慢慢闲逛到第三中学大门外。
“老板买个粽子，多蘸点糖。”
“好嘞~，稍等，马上哈。”
今天不是端午节，但路过了，看很多人买，他也嘴馋的要了一个。
热腾腾的蒸汽边，人来车往的学校门口，只有他一个高三学生还在校门外溜达。
其他学生早就蹲在教室里啃书了，他却依旧睡眼惺忪。
周围人交错而过，围着买早点的人还不少。
“昨晚看了吗？国外试炼空间又曝光了一个全新的战场。”
“知道啊，我都看了，昨晚那场大战太猛了。”
试炼空间，国际上约定的正式名称是“环空间”。
但因为里面全是各种怪异的试炼，大家都习惯性称之为“试炼空间”。
全球都在看，杜云没看。
作为一个要高考的学生，怎么能看那些无关紧要的东西呢。
而且还是国际上的事情，和我泱泱华夏没一毛钱关系。
所以，杜云昨晚抱着数学试卷，早早地睡着了。
一觉到天亮，倒是没睡到中午，还能赶上第二路公交……不对，是第二节课呢。
“我是做梦都想参加，哎……家里有八岁的女儿，五十八的老妈，八十八的奶奶，要是能选中就好了。”一个又虚又胖的中年人在太阳下喘着气，擦着汗。
“别想啦，那是各行业精英才能参加的，是天选之子的游戏，我们国家都没一个。”身边的瘦高个吐槽着。
“我们这么努力生活和工作，我们也很优秀哇，为什么就我们国家没有。”
“努力是很努力，优秀嘛……”瘦高个拍着那人的啤酒肚，“全在这大肚子里吧？哈哈哈。”
“我可以减下来。”
“有种别吃早餐。”
“呃……话说，咱们国家，到底什么时候开启试炼啊？”胖墩迅速绕过减肥的话题。
瘦高个耸了下肩：“三十年前，欧洲就出现了那个空间，没几年，美洲也出现了，然后是其他洲的国家，咱们这儿却一直没有动静，哎，或许真如国外媒体说的，我们是神弃之地。”
胖墩很不服气：“太不公平了，每个参加试炼的人，都在现实世界得到了那么多好处，又是身体强化，又是智力飞升……”
“你听说了吗？试炼试炼，就是为了未来的某一场超级战争做训练，选拔人才的，我们要是没有试炼，战争一来，我们不是抓瞎？”胖子很担忧。
“那都是假的，‘吹乎’那些水群里乱编的，这你也信？”瘦子摇着头，“试炼空间都开放三十年了，狗屁超级战争，毛都没有。”
“那…就算没有未来战争，我们这边一直没有试炼机会，没有人员提升，没有超级人物出现，以后大国之间，怎么竞争啊？”
“嘿~，你还管起大国的事情啦……诶，车来了，快！”
两人拿着早点，挤开人群，很快没了影。
“来，小帅哥拿着。”
老板娘细心的将粽子剥去外衣，拿竹签挑着，递到杜云手里。
付完钱，杜云刚咬下第一口：“怎么是咸的？里面还放了菜？”
这怎么能忍，这是对粽子的不尊重，杜云转身就要找老板说道说道。
突然什么东西，轰的一下，砸到他后脑勺。
哇呀一声喊，杜云晃晃悠悠摔倒在人群里。
等他醒来，发现自己又走到了早点铺子。
店铺招牌写着“南北早点”。
“小帅哥，买早点吗？”店铺女主人热情喊着。
杜云发现自己手里的粽子不见了，周围人急匆匆地赶公交，前方是三中入口。
他木讷地站在早点铺子旁，感觉时间倒回去了一段。
或许没有……仅仅是自己又产生了恍惚不清，似曾相识的感觉。
这种感觉从小就有，时不时出现，会忽然间感觉眼前的一切都见过一次。
杜云茫然四顾。
高个子和胖子在聊着“环空间”。
“小帅哥，买点啥？”老板娘翻动着热腾腾的包子。
“哦……”杜云回过神，挠了下头，盯着早餐台，“粽子，甜的，不要再搞错了。”
“怎么会搞错呢。”老板娘随手拿了一个，剥开叶子蘸糖。
杜云伸手去接，发现左手腕多了一圈米白色的符文。
正奇怪着，突然耳中嗡鸣，眼前煞白，一切人和景物都失去了线条。
一片焕白空间里，出现一个硕大的淡金色圆环。
它庄严雄浑，大如日轮，或许因为形态无法聚焦，以至于无法判断其远近。
愕然间，有温柔的声线响起。
【恭喜您，成为人类群星之一，您将获得试炼的资格，请选择您的初始号。】